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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聂鲁达》:一场隐喻的追捕


    
    继多年前的《邮差》(Il postino)之后,去年又有一部以聂鲁达(Pablo Neruda)为主人公的电影走向世界影坛,它便是由诗人的老乡、智利著名导演帕布罗·拉雷恩(Pablo Larraín)执导的《追捕聂鲁达》(Neruda)。
    在我看来,这部电影是去年诞生的一众文艺片里罕见的烧脑片,它不“好看”,但可以看很多遍,每看一遍都可能产生新的看法。
    《追捕聂鲁达》聚焦的是这位举世闻名的诗人、坚定的共产主义者人生中最颠沛流离的一段时期。彼时,二战刚过去不久,作为参议员的聂鲁达(路易斯·尼科饰)成为议会中的众矢之的。
    很快,大批智利共产党员遭到独裁政府的抓捕,聂鲁达也自身难保,追捕他的任务落到了警察侦察队队长奥斯卡·佩卢恰努(盖尔·加西亚·贝纳尔饰)身上。在一次次的“猫鼠游戏”中,奥斯卡总是距离聂鲁达一步之差。最后,聂鲁达还是如愿逃离智利,而奥斯卡也接受了属于他的命运。
    单看片名和以上梗概,很容易把《追捕聂鲁达》设想为一部希区柯克式的悬疑惊悚片。如果抱着这样的观影预期,恐怕百分百要失望了。
    事实上,《追捕聂鲁达》的节奏非常松散,既没有千钧一发的死里逃生,也没有势均力敌的斗智斗勇。
    逃的人不紧不慢,逛妓院、开派对、散步、创作,正经、不正经的事,一件没落下;追的人也优哉游哉,看书、勾搭诗人的前妻、跟诗人现在的妻子探讨存在命题,连半点酷刑都没用过。
    与题材相悖的还有影片着意营造的诗意氛围。奥斯卡的独白贯穿影片始终,剖析自己,也剖析他追捕的对象。聂鲁达则借着各种契机,反复吟咏那首著名的《今夜我能写出最哀伤的诗句》。
    摄影风格也一脉相承,室内的明暗打光颇具伦勃朗风格,而外景则采用略微的曝光过度,显得温暖和曦,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紧张感。
    乍看之下,《追捕聂鲁达》的确有导演帕布罗·拉雷恩在装腔作势之嫌。
    不过,《邮差》里的一个片段倒可以作为解读这部电影的一把钥匙:在聂鲁达向马里奥解释何为“隐喻”后,后者蹦出了这么一个金句——“整个世界对于其他事物都是隐喻。”
    由此出发,故事对于《追捕聂鲁达》而言,只是骨架,隐喻才是这部电影的血肉。而且每个观众都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玩味聂鲁达与奥斯卡的关系,或者是文学与政治,或者是创造者与角色,又或者是作者与读者。
    在我看来,其中尤以“作者与读者”的关系剖析得最为彻底。
    虽然片中的主人公一个是举世闻名的大诗人,一个是独裁政府的鹰犬,但影片从一开始就将两人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近景均采用了仰拍视角,并且在关于两人身世的点滴叙述中寻找来自底层的共性。
    在奥斯卡还没有读过聂鲁达作品的时候,他就因后者的声名而认识他,并追踪他的足迹。而在搜寻聂鲁达的住所获得“赠书”后,他开始通过文字进入诗人的精神世界,真正地了解他。
    另一边,借着旁人之口,影片道出了聂鲁达的意图:希望借这场世纪追捕成为永远被铭记的伟人。
    如同韩塞尔与葛雷特撒下面包屑一般,聂鲁达在逃亡的过程中,不断遗留下自己的作品,仿佛以此引领着奥斯卡,让他一步步更靠近自己,不然,又有谁会在乎他呢?
    他请求裁缝替他保密腰围的尺码,可裁缝却告诉他“没人会关心的”——他的作家身份对裁缝来说毫无意义。
    可是,奥斯卡却不放过聂鲁达接触过的每一个人,从他们身上细嗅他的踪迹。虽然聂鲁达妻子的话(“我们都是他的故事里的配角”“你是由他创造出来的”“你是虚构的”)令他感到有些沮丧,却也是他为自己正名的动力。即便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傻子和白痴的综合体”。
    最终,逃亡到海外的聂鲁达声名得到进一步彰显,享受着各种敬仰和爱戴。而奥斯卡在完成全新的身份认同,并得到聂鲁达的承认之后,重获新生。
    在经历了一场超现实的追捕之后,作者与读者实现了各自的成就,也证明了互相依存的关系——唯有一方的存在,另一方才能成为永恒。
    以上的解读或许只是一家之言,相信不同的观众,又或者是同一位观众每一次观看后,都会对这部电影有不同的认识。
    《追捕聂鲁达》是一部欢迎阐释,甚至是过度阐释的电影。导演将内容和类型片的元素压至底限,正是为了给阐释预留足够的空间。美中不足的是,镜头语言和对白本已足够,过于密集的对白反倒显得画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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