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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捷尔纳克的预演


    

活了37岁的医生
    在《日瓦戈医生》电影里,火车咆哮着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冰原,当它穿过漆黑的、长长的乌拉尔山隧道,一部史诗天然地将分为两部分,前者以莫斯科为中心,后者以虚构的瓦雷金诺为中心。
    “人们用非人的力量抓住正在从手中挣脱的生活。”十月革命发生三个冬天之后,日瓦戈医生携全家逃离莫斯科,来到冬妮娅的祖居地瓦雷金诺避难,却在尤里亚金市立图书馆与拉拉不期而遇。他在两人之间举棋不定之时正是万劫不复之始,归家途中被森林游击队绑架做了随军的军医。随后一年里发生的动荡将日瓦戈作为医生的死亡和作为诗人的复活推至故事巅峰。
    他目睹了他家支持的旧政府残余势力的暴虐,森林游击队内部的混乱分歧、盲目、病态和互相残杀,战争对年轻生命的残酷收割。逃出游击队的绑架后,冬妮娅就像北极星,拉拉就像冰雪覆盖下的花楸果,引导他从酷寒地狱和崩溃边缘回归人间。
    此前,他曾罹患伤寒昏迷两个月,诗句对他穷追不舍:我愿碰触,我应清醒。残酷的经历在应证这一承诺。他在某个时刻也曾怀疑:革命发生当晚,他在莫斯科街头手捧油印小报得知消息所产生的基于理解的激赏,是否就是个人残酷命运的开端。
    这时,妻子带着新生儿不得已先行回莫斯科,随后远走海外,只有拉拉收留了他。二人重返瓦雷金诺。这里成了精神和身体合一的天堂,真正的世外桃源,但也注定是短暂的。不管怎样,他终于拥有了一张大写字桌,难得地在一场场战争-革命-战争的不断轮回跌宕之中峰回路转,得到片刻安宁的眷顾,又开始写诗。
    我还真去卫星地图搜寻这个地球上的瓦雷金诺,有学者就瓦雷金诺所属的尤里亚金这个城市是彼尔姆还是卡马河边畔的其他城市写过论文,瓦雷金诺作为虚构之地一定是以卡马河流域作为参考样本。
    书中出现的通采娃四姊妹还能跟契诃夫扯上关系,算是对他的《三姊妹》致敬,别忘了契诃夫也是医生。“时代变了,姑娘们也变了。”无所不能的通采娃妹妹,一会儿变身铁路扳道工,一会儿变身裁缝,一会儿变身理发师,完全根据社会需要,颇具超现实感——谁说日瓦戈医生所经历的这短短37年的生命不是人类一场超现实的混乱荒诞谵妄之梦呢,谁说帕斯捷尔纳克这张“阿拉伯马脸”只有哈姆雷特式的忧郁怀疑,不会哈哈大笑,不会谈笑风生,不会讽刺与幽默呢。单单是读一下在美国《巴黎评论》上发表的他在去世前不久接受俄罗斯侨民后代奥莉嘉·卡里斯莱的采访中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朴素劳作之风,就足以令人惊叹。
    书中用了“瓦雷金诺“和“重返瓦雷金诺”两章来写土地劳作,家庭生活的静谧美好,生死离别的疯狂。冬妮娅代表的是秩序,而拉拉则是本能。当日瓦戈医生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之时,两者都弃他而去。冬妮娅带着孩子流亡法国,终身不得相聚;拉拉被科马罗夫斯基半劫持半哄骗流落到了远东,辗转回到莫斯科又遭到秘密逮捕,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北方数不尽的集中营。拉拉和日瓦戈的孩子塔妮娅经历了恐怖,被红军救起,“和其他孤儿一起走遍半个俄国和半个外国,什么地方都到过”,还参加了卫国战争。
    战争一举挑开了社会的脓疮,前所未有地把新鲜的空气带进来,这种看似致命的喘息方式一再上演,多么似曾相识。回到莫斯科后的日瓦戈医生不得已与原来仆役的女儿马林娜糊里糊涂地生活在了一起,再一次,长着吉尔吉斯斯坦人细长黑眼睛、穿鹿皮袄的同父异母兄弟帮助他,使他有机会继续诗歌创作。这位秘密警察,高级将领,神秘人物,的确可以在预言层面浮想联翩。不能行医也不能写作的日瓦戈像当年曾盛极一时又在父亲手里迅速没落的日瓦戈商号一样破败残朽,什么都不是,好像陷入了昆虫的假死状态。每一次,依靠战争来清洗人性的恶之花,就像用新生命的降生之力在抵御人类精神普遍的下落速度。
    列夫·托尔斯泰(1828.9.9 -1910.11.20)与鲍里斯·列昂尼德·帕斯捷尔纳克(1890.2.10-1960.5.30)的父亲有往来,两家算是世交。在帕斯捷尔纳克的记忆中尚且留存着孩童梦游时见到的家庭宴会景象:身着晚礼服露着白皙香肩的女人们就像命名日花篮里探出头来的花朵般绽放,烛火的光圈如闪动的睫毛,以及白髯翁托尔斯泰。这些发生在1894年11月23日的夜里。
    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就像托尔斯泰的最终出走、没有抵达终点,反而令无名小火车站瞬间闻名于世。任凭夫人索菲娅怎样哭泣都没有用,即使她穷极一生来成就他,他却要依靠自己来完成自己,他拒绝见她。
    日瓦戈医生也在这种生活的疲惫奔走中,男女婚姻爱情之中迷失,心脏病突发猝死街头。他没能见到冬妮娅也没能见到拉拉,反而是拉拉神奇地出现在他的葬礼上,见证他的最后一程。
    葬礼之地恰好曾是安季波夫的租屋,当年,他在这里向拉拉求婚——一个出于迷恋,一个出于理智——日瓦戈和冬妮娅恰好乘坐雪橇经过,因为被老人家指定了婚礼,一直视对方为亲人的俩年轻人都有点儿尴尬。结满冰霜的窗玻璃上显现出被烛火温暖融化的圈,就好像一束眼光投下来——那多像是新世纪之眼。而今,我们谁不是活在这只单眼的寻求、窥视甚至控制之下,每个人,无一例外,甚至乐此不疲。男男女女互不知情的命运轨迹,正被万能视角的光圈窥探,如此具象,这是帕斯捷尔纳克作为诗人的预言。
    小说是现实的预演,在帕斯捷尔纳克的葬礼上,出现在他家大别墅里的情人伊文斯卡娅,拉拉的原型,见证了他颇为喧嚣的葬礼。她说:“是的,一切都成真了,最糟糕的一切。一切都按照这部不祥的小说所写的进行。他真的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了一个悲剧性的角色,把一切都吸入自身之内。”犹如抹大拉的玛利亚和另一位玛利亚一同见证基督极度痛苦的死亡与奇迹般复活。由于有了小说的预演,或者说预言,伊文斯卡娅也体验到某种穿透时间的奇迹。
    医生继续在电影里活下去
    电影导演大卫·林恩(David Lean 1908-1991)一直以改编和拍摄文学作品为好,他的作品部部经典,《远大前程》、《雾都孤儿》、《桂河大桥》、《阿拉伯的劳伦斯》等,那部根据福斯特(E.M.Forster 1879-1970)小说改编的《印度之行》(1984)令人过目难忘。据说,他是拍火车的高手,而火车的隐喻是划时代的。别忘了老托尔斯泰对贵族女子安娜·卡列尼娜的创造,火车成为她和情人沃伦斯基初见、定情以及纠缠的舞台,更是对她的神秘无情裁决。再想想老托尔斯泰的最终出走吧。火车重塑了多少世人的命运轨迹。
    当火车在北印度的山间呼啸,一侧是悬崖峭壁,兴奋的印度医生阿齐兹挂在车厢外,还在热情似火地沉醉于鲜活的友谊,却不知道英国女人阿德拉小姐的精神洞穴危机即将把他吞噬,而他终身都不会原谅她。也许他原谅了?年老的他避免相见,没必要了,多此一举,不存在原谅也就是所求原谅的落空。谁最需要原谅?
    这部上世纪六十年代上映的电影《日瓦戈医生》(1965)也不免加入了他带着经典文学熏陶和热爱之下的创作仁慈。尽管,众所周知的两个超级大国,好像东、西罗马非要你死我活,莫斯科的场景是在西班牙北部找的景儿,乌拉尔山区是在加拿大找的景儿,总之光线肯定是不对啦,冬妮娅的扮演者就是查理卓别林的女儿杰拉丁·卓别林,这位伟大的喜剧演员,他的女儿长得可一点儿也不俄罗斯,拉拉按其来历,应是比利时工程师和法国女人结合的后裔,金发碧眼的朱莉·克里斯蒂相当出戏,至于日瓦戈,奥马尔·沙里夫反而像是在帕斯捷尔纳克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身处困境时为他说话的印度总理尼赫鲁,日瓦戈长得就像个印度后裔,当然这都是后话,不苛刻地说,日瓦戈的形象还行——这些都不妨碍我们20世纪九十年代在师大图书馆的录像厅里盯着小屏幕看得荡气回肠。
    瑕不掩瑜,大卫·林恩尽力了。其一,他凭空强调了一把琴,这大约是对帕斯捷尔纳克作为诗人,以及作品中带着史诗旋律的致敬。一把巴拉莱卡琴作为俄罗斯贵族精神的外显,作为母亲的遗物,童年丧母的小尤拉直至成为日瓦戈医生都一直随身携带,冬妮娅知道这对丈夫意味着什么,携至瓦雷金诺,最后,这把琴,他塞给了拉拉,代替他本人陪她避祸远走他乡。他和拉拉的女儿在电影中也特意被强调,她无意间已是一位民间音乐家,随身携带着一把巴拉莱卡琴。音乐是波动,是风,不受阻隔,长久不息,这是精神符号视觉化处理的典范。
    其二,日瓦戈医生的猝死在小说中只是猝死,一战当中,他曾在西线战地医院工作,滞留在小城梅留泽耶沃的家庭教师弗列里小姐,见证过日瓦戈和拉拉的初次正式见面(前两次,上中学和上大学的尤拉在暗处,拉拉在明处,拉拉并不知道他认得她,并称她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女孩”),这位来自瑞士的弗列里小姐,又在莫斯科街头的电车外一闪而过,但与日瓦戈并没有再次交集;电影中却处理成了与拉拉相似的妇女,或者就是拉拉本人在车外走过,激动的日瓦戈想要下车去追赶对方,这造成了他猝死的一个因。这样的神秘化处理给日瓦戈之死带去幻想中的慰藉,也为拉拉出现在葬礼上做了铺垫。拉拉就这样从莫斯科消失了,冬妮娅就这样从俄罗斯消失了,孩子们,作为见证和经历了残酷战争的新一代人还会继续,只是他们的苦乐悲欢将由他们的同代人书写与唱诵了。
    给予世界的和平祈愿
    如果曾经经历过苏联这个巨人轰然倒地土崩瓦解的一刻,内心会留下的长久的愕然,就像一颗外太空而来的彗星划落,自带长长的彗尾,它的尘嚣弥漫上世纪九十年代,这是繁花盛开所无法遮蔽的,乃至今天的战事也有往日因果。一场幻灭,一次蜕皮。只记得高考地理或历史老师仓促给下许多斯坦国的名字要去重新记和背,不胜苦恼。
    三十年之后的同一天,我曾在无意中看到报纸上转载的一段俄媒对它的评价,感觉还是蛮中肯的。清洗和高压,僵化与颠覆,沉默与呐喊,反抗与驯顺,出走与死守,何去何从,内外感受不尽相同,平民百姓究竟是乌合之众还是在合力掌控命运的趋向。对于个人而言,不懈地追问,向好趋善的愿望为什么最终汇集成如脱缰野马而覆水难收的时代浊流,是不无裨益的有意思的命题。
    在小说开头的杜布良卡庄园之内,就有关于现代化问题的讨论。“首先是爱他人,这是生命活力的最高形式。这种活力充满人心,要求释放,慷慨给予,所以这是构成现代人的主要成分,没有个人自由和为理想而献身的精神便不成其为现代人。”现代化的内核,但它的显现和落地方式百态丛生。帕斯捷尔纳克不想讲玄学,他想用手术刀式的语言精确和磅礴想象力来解剖和映射时代和人心。
    在这条路上,老托尔斯泰没有抵达终点,日瓦戈医生没有,帕斯捷尔纳克去世三十一年后,这个他试图全心全意去爱和生活的庞然大物解体,至少,以《日瓦戈医生》这部小说,帕斯捷尔纳克记录下了这一切是如何不可思议地公然地发生着,发生了,个人在一条洪流中如何如沙粒般不足道却有所道,有所守。逆来顺受,安然度日,仓皇鼠窜,地狱煎熬,全都挺过来了,也全都交出去了,至少,他非常准确地预言了今天的人们普遍的命运:一个无名时代的来临。
    “当我写作《日瓦戈医生》时,我时刻感受到自己在同时代人面前负有一笔巨债。写这部小说是偿还债务的试图。当我慢慢写作时,还债的感觉一直充满我的心房。……无论是过去的岁月,无论是我们的父辈或祖辈,都一去不复返了,但在未来的繁荣之中我预见到了他们的价值的复苏。我试图把他们描绘出来。”此次采访刊登在1960年的美国《巴黎评论》上时,帕斯捷尔纳克本人没赶上读。
    两个时代的区别是什么呢?书中说:“希腊就这样变成罗马,俄国启蒙就这样变成俄国革命。……而现在,所有象征性的意义都变成字面上的意义了……”
    他也反对从神学角度来看待这部小说,“任何东西都超不过我对世界的看法,一个人应当不断地生活、不断地写作,运用生活为他提供的新而又新的储备。不惜任何代价忠于一种观点这种思想已经使我感到疲惫。”
    讲述哈姆雷特生平的是他的好友霍拉旭,同样日瓦戈医生的两个朋友承担了这份祝愿:“想到这座神圣的城市和整个地球,想到没有活到今晚的这个故事的参加者们和他们的孩子们,他们心中便充满幸福而温柔的平静,而这种平静正把幸福无声的音符传播向周围。而他们手中这本书仿佛知道这一切,支持并肯定他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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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鲍里斯·列昂尼德·帕斯捷尔纳克
    ❶
    帕斯捷尔纳克在二战结束之后开始写作《日瓦戈医生》。差不多同时,1946年,他在文学杂志《新世界》编辑部认识了编辑奥莉嘉·伊文斯卡娅(1912-1995)。两个人很快相爱。他自此维持着大别墅和小胡同+小别墅的双重生活。
    小说中拉拉被称为“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女孩”,伊文斯卡娅的才能和性情方面都是独特的,她对诗歌的热爱和对帕斯捷尔纳克的支持都有点儿传统宗教式的,在当时和当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理解这件事。而她的包容力,人际交往和人生阅历,天然地为拉拉这个人物提供了生命力。
    当权者不能动大人物默许树立的标杆,就拿他身边的人敲打他。为此,伊文斯卡娅在监狱劳改营里待了四年,从事极其繁重的体力劳动,所怀他们的孩子流产。艰苦的生活没有磨灭她的美貌和信心,出狱后,两人仍旧在一起,直至帕斯捷尔纳克患癌症死去。如果一本书是活的生命体,她的爱和陪伴是这部小说诞生的源泉之一。
    ❷
    小说以日瓦戈医生的视角,讲述一位精英知识分子在俄苏半个世纪的命运跌宕。19-20世纪转换开始,日俄战争导致1905年彼得堡革命,一战,十月革命,内战,新经济政策,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清洗和压抑,二战,戛然而止于战后1949年左右。从很多方面都可以看出帕斯捷尔纳克的个人写作在思想高度上力图追随列夫·托尔斯泰,而在主题、技法和语言上都更加纯粹,诗意,更加现代,甚至在里面可以读出纳博科夫的影子。他的教养和品位使他在俄苏文学时期成为一个带有欧洲古典人文倾向的特别存在。
    ❸
    帕斯捷尔纳克出生于莫斯科艺术氛围浓厚的犹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画家,也是艺术学院的教授,母亲是一位钢琴家,他们来自敖德萨,但并没有强调自己犹太人属性,认为那是狭隘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似乎是他的人生写照。在《人与事》这本自传中,他与诗人里尔克只有一面之缘,但却暗自认其为师,此后以诗歌创作为业,似乎这条暗线在起作用。
    帕斯捷尔纳克也是一位不断转换兴趣和人生方向的自在者。尽管从小师从斯克里亚宾学习钢琴演奏和作曲,当他发现自己没有绝对音准的时候就放弃了。很可能发现在音乐这件事情上需要极高的天赋和现场表现力,作为一个内心孤独的少年还没有确定自己的使命。他在莫斯科大学读了法律,又转哲学,1912年前往德国马尔堡攻读哲学,还接受了一场懵懵懂懂的恋爱失败的冲击。很快,他放弃哲学回到了俄罗斯,投入诗歌创作,与高尔基、马雅可夫斯基、茨维塔耶娃、阿赫马托娃等人都有交往。内战结束后,涌现许多文学派别,而他并不参与其中。上世纪三十年代他并不拉帮结派却也并不固步自封,真诚,耿直,奇迹般地存在,并默默地帮助了很多人。战后他在图书馆工作,精通英、德、法语的他翻译莎士比亚和歌德的作品。音乐、哲学、诗歌,似乎都是这部小说的前行准备。十年之后,1956年,帕斯捷尔纳克完成《日瓦戈医生》,但遭到退稿和谴责,拒绝出版。
    ❹
    1958年10月23日,瑞典文学院把1958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帕斯捷尔纳克,表彰他在“当代抒情诗和伟大的俄罗斯叙述文学领域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只字未提《日瓦戈医生》。帕斯捷尔纳克立即回电:“无比感激、激动、光荣、惶恐、羞愧。”他坚持“任何力量也无法迫使我拒绝别人给予我的——一个生活在俄罗斯的当代作家的,即苏联作家的荣誉。”(见 蓝英年《日瓦戈医生》繁体字版译后记)
    是谁在1957年将《日瓦戈医生》的手稿交给了意大利出版商?根据伊文斯卡娅在《和帕斯捷尔纳克在一起的岁月》一书,帕斯捷尔纳克本人亲手交了出去。他认定,必须要出版。虽然伊文斯卡娅承担了这件事的责任,并且在她的劝说下,帕斯捷尔纳克发表声明,拒绝领奖。但他仍然承受了人身威胁、驱逐出境等巨大压力。他去世后不久,伊文斯卡娅和女儿伊琳娜被非公开审判,判八年和三年,投入劳改营,直到1988年平反。同年,《新世界》终于首次发表了《日瓦戈医生》。
    小说有帕斯捷尔纳克的自传成分,语言简洁,精准记录,又极富象征,继承俄罗斯传统文学一脉,使得那个逝去的年代并未随风而逝,变成一个人的史诗,人们共同分享的精神宝藏。
    参考书目:
    1、《日瓦戈医生》著:(俄苏)鲍·帕斯捷尔纳克 译:蓝英年 谷羽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和帕斯捷尔纳克在一起的岁月》著:(俄)奥莉嘉·伊文斯卡娅 伊琳娜·叶梅利亚诺娃 译:李莎 黄柱宇 唐伯讷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3、《人与事》著:(俄苏)鲍·帕斯捷尔纳克 译:乌兰汗 桴鸣 三联文化书店
    4、《帕斯捷尔纳克传》著:(俄)德·贝科夫 译:王嘎 人民文学出版社
    5、《尤里亚金和瓦雷金诺,两城原型和名称之谜》著:(美)亚·斯特洛卡诺夫叶·斯特罗卡诺娃 译:米慧(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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