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查了下,“中年”一词有好多种解释。有说,而立之年已是;亦有说39岁到59岁方为中年。索性装把糊涂,认同第二种说法——自诩心理年龄尚小,不敢面对已是中年人这一事实。然,当孔立文将其作品《秋水长天》寄至我面前时,那份自欺欺人的面罩被直接扯掉,只瞬间,一切皆露于外。 但在2008年,我们是真的年轻啊。 那年秋天,武警部队从全国范围内遴选出我们30名“文学青年”,推荐到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就读。年龄参差不齐,大的为团职,最小的还挂着“红牌”。我和孔立文当时都是“一毛三”,正连职。 孔立文给我留下的印象挺深:面相老,话不多。他说,新疆的风沙是刻刀,把岁月雕刻在了他的脸上。也因此,一直叫他老孔。 那时,我们大都加入了所在省市的作协组织,云南总队的邓太平是同学里唯一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也因此,大家都在默默地使着劲,都在努力朝着心中神圣的殿堂前进着。老孔时任伊犁支队宣传干事,业余时间写下大量文字,尤以小说居多。以“勤奋度”看人,我曾预言,同学中,今后率先加入中国作协的为“女凤英,男立文”。 “凤英”者,指挥学院院报主编王凤英,一部200万字、上中下三卷的《雄虓图》洋洋洒洒地将大唐盛世纵横驰骋一番,获奖无数。“立文”,即老孔也。而今,8年过去,王凤英业已“完成任务”;而孔立文,似乎也离目标越来越近——《秋水长天》便为有力佐证。 现在,让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部近30万字的作品吧。 这是一部书写家国情怀暨反省民族罹难的小说,将同胞亲情、家国情结、人类情感与战争反人类本质揭示融为一体的作品。小说主人公孟昭忠、孟昭华两兄弟在战争中离散,一次次寻找,一次次错过,而相遇之时却已隶属于不同阵营。乍读起来,它是在写战争给一对同胞兄弟带来的离乱故事,但深入读进去后却发现,那是人类对和平家园的深情向往,对战争反人类本质的深刻反省。从历史回到人自身,我们看到的是活在作品中一个个丰富的灵魂。亲情和信仰的两难选择,又让我们看到人性的本真面目和人类精神生存中的悖论与困境。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里,海峡两岸国共两党各自开展了一系列的政治运动,同胞兄弟天各一方,在历次运动中俱因对方原因而备受折磨打击。那种痛苦、无奈与煎熬,是难以承受却又必须承受的生命之重。透过《秋水长天》,我们可以看到作者不仅仅是把历史当作背景,而是切切实实地在书写历史,将写作推向了一个宏大而又壮阔的高度。这样的作品,既让一段传奇在“秘史”与“平民史”相融相汇,也将所谓的“魔幻”还原到本真的现实,形成一种强大的现实主义力量。 战火中风雨飘摇的青春与成长,乱世里悲欢离合的苦难和抗争。而贯穿于小说中的那条爱情之线,孔立文也赋予了它相应的厚重:作为养女的孟昭莲得悉自己身世之后,毅然决然地踏上寻找曾经“亲哥哥”孟昭忠的艰难征途,历经千辛万苦,“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个爱情故事仿佛有着某种宿命,欲说不能,隐忍执着,同样的残缺,同样的凄美,同样的感人至深……《秋水长天》可谓卷帙浩繁,但作者从开头到结尾,从语言到细节,从人物到故事,从精雕细琢到大开大合,从传统继承到艺术创新,从历史层面到文化内涵,均给出了理想的答卷,简直就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由此也赋予这部小说以更高的认识价值、社会价值、文学价值。 至今,我们这30名同学以及无数个身在军营中所谓的“军旅作家”们,仍幻想着用键盘催开自己的生命之花,实现自己“素笺陈兵”的梦想。我一直在思考,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作家,哪个会没有经典意识?谁又不想创作出一部感天动地的杰作?但主观愿望是一回事,客观条件又是一回事。经典作品的产生,创作者除了应该具备作家所应有的基本素质以外,还必须拥有超凡的天赋、丰富的阅历、充足的学养、饱满的激情,过人的想象力、深刻的洞察力、强大的概括力,等等,缺一不可。 书页合拢,掩卷沉思。透过《秋水长天》,我看到了同学孔立文艺术激情的集中迸发,创作出了他里程碑式的拳头作品;还看到他的对人生的满怀希望和深重忧虑,以及渴望世界更加美好的良苦用心。 同学恰逢中年时,一切向前,一切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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