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人”笔记 ——读《考古的另一面》 文/王虎 这是一本考古人在工作之余的生活感受和随笔,也是作者在生活中的一些工作印记。因为考古多与墓穴的挖掘有关,因此,考古工作者所写的专栏随笔也就是名副其实的“盗墓人”笔记了。 考古工作多与各个朝代的历史、器物、碑文、典籍等有关,因此,一个好的考古工作者多是对传统文化有较深入研究、对历史怀有科学研究态度的人,本书作者——郑嘉励——一个与我同岁的大男生从步入这个行业到专注在瓷窑址考古、南宋墓葬和城市发掘,慢慢积累了生活与专业的知识、技能,到把这些生活与工作的点滴感悟变成文字,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人的成长过程。 考古很多时候依赖文物出土的地域、地层、颜色、器形、纹饰等,通过各个时期和朝代的以往的格式和体例判断主人的年代和身份、地位,也可以说是等级制度下我们所特有的考古经验。孔子所期望的恢复周礼,也正是他希望通过人们重建周代的封建礼制让人们重新回到严格的等级制度中去,各安天命。然而历史的铁轮终究碾压而过,呼啸中胜利者扯起了儒家的大旗,却驾驶着法家的战车。“圣人制礼作乐,用心良苦,古民族的固定格式,自有深意。奢华而压抑的大房子中探出来的,将是一张张麻木而枯燥的脸,如同我们在鲁迅先生笔下的未庄和鲁镇见过的那样。”除了可供考古工作参考和借鉴,礼制带个我们这个民族的究竟是什么呢? 书中文字很多介于城市和乡村。作者家乡是农村,大学毕业后留在城市工作,可是工作内容又多与乡村有关,因此对于城市、乡村的转换与理解要较同龄人深刻一些。千年的礼教文化被打破,尤其是文革之后的价值观颠覆、78之后的改开,令农村成为城市发展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韭菜地,然而文化的荒芜和劳动力的流失,给乡村带来的是抛弃传统后对于强权下的大一统的深信到质疑。粗俗的农村,缺乏隐私观念,为了房舍地基和农田地陇,至亲都可以变仇家,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乃至闹出人命,千百年的闹剧循环上映。作者所期望的“我逃离的家乡,终将是我归去的方向”能否如他所预期的一样带给他介于乡村和城市之间的不远不近的距离呢?在乡村与城市、传统与现代、野蛮与文明之间,作者见到常人所不见的东西,也经常有时空变换的感觉:“在一处墓地,我看到了现代人对古人的贪婪与无情。在另一处目的,我看到了很多人对古人的怀念与温情。”游走期间,恍若隔世。 教育学者徐锡良曾说:“事实证明,越是对外开放的地区,越是接触外来文化频繁的地方,其传统文化保存得就越好,因为那是经过比较,并且经过自然淘汰之后剩下来的部分,自然是精华,更重要的是经过交融后,传统文化获得新的文化基因,有新的生命活力,会有新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已经看到并且认同到开放是我们发展的唯一路径,只有坚持不懈地开放才是我们解决目前问题的最好途径。历史上“强盛”的朝代也都是最开放的时期,比如唐朝,就由于大唐的开放、富庶与包容,吸引了西域、中亚、西亚甚至欧洲的各国国民纷至沓来,为唐朝带来了其他国家的文化和科学技术知识,也让盛唐修改自身的缺陷,保持强大。“胡人移民我大唐的原因五花八门,整体而言,大概是仰慕唐朝富庶而多彩的生活。安禄山这厮,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当然不是为了学习现今文化回去报效祖国。所以说,只有我们的生活方式让世人艳羡,才算是真的‘躬逢盛世’。”而目前我们仅仅在科学技术上、资金上采取吸收、开放的态度,而对于更高级别的思维方式、教育体系、普世价值和民主制度一概拒绝、排斥,这样的开放无异于晚清的洋务运动,与日本的明治维新相差太远。 从墓葬可以看出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先秦两汉的墓葬中有非常多的随葬品,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应有尽有,而南宋的墓葬里,尤其是那些大学问家的墓葬里,除了生前所用的一些文房用品、随身衣物以外几乎没有什么,我们却不能说南宋比秦汉落后。相反,南宋社会昌明,百姓看破生死,“南宋人面对死亡,可能更加理性——这才是相对文明的社会。”而今对于墓葬的选择、随葬品的样式和规格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我们应当为这种现象高兴还是为了文化的落后而惆怅呢? 虽然每篇文字都不长,读来总有意犹未尽之感,或许这种风格也是作者考古工作所致:我们能看到的东西总是有限,可是在有限的空间、器物里,我们才有更广阔的空间去想象古人所经历的那些苦辣酸甜、悲欢离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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