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青路上的百合》,超石著,长江文艺出版社2015年12月,定价:29.00元 读高超的诗,感受较深的是诗中较为浓重的20世纪80年代初朦胧诗影响的痕迹。当代诗歌的视野自20世纪90年代后逐步从意识形态中心转向了个人本体、转向了日常生活,诗歌的外在表达方式和诗歌的主题都在近三十年里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写诗、读诗的心态和目的都呈现出复杂化、多元化的趋势。这其中浅白、向俗的趋势似乎难以阻挡,这也是多年来我很少读诗的缘由。难得的是,高超的诗还坚定地继续着那已成过往的精英文化路数,在故乡、城镇、现代都市这不断变化的文化空间中表达着他的思绪,寻求着诗歌的节奏和韵律,以诗者之心审视和描绘着当下现实的处境。 《沥青路上的百合》收录了高超近十多年来的145首诗歌,这些诗歌按不同的主题分为4辑。以我对高超诗歌浅陋的理解,诗集的这四个板块依次是诗人对于生命状态的一种诗意表达:存在的意义,精神的荒原、执着的孤独、理想和现实。因为诗集涉及的内容较多,我仅就高超审视现代都市的独特视角发表一点自己的看法,谈谈自己的心得。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小说、诗歌、电影、戏剧、音乐、绘画等各大艺术门类都有对于都市的描写和艺术表达。高超诗歌对于都市的审美想象,对于现代都市文化内涵的挖掘是伴随着诗人身份的变化而有所不同的。高超来自闻一多的故乡湖北浠水,上世纪90年代来到北京,从一个现代都市的外来闯入者的身份演变为汇入现代都市的新北京人,他对现代都市的具体的审美认知从某种程度上抚平了我们关于都市想象存在的巨大差异。窃以为,这是高超诗歌之于诗歌美学建构的独特之处。其诗集《沥青路上的百合》有多首诗歌是面向现代都市生活的,这些诗歌揭示了现代人与现代都市相处的多重价值和多重内涵。 其一,高超诗歌对于现代都市的描写依然关注于现代都市文明对人的“异化”,在高超的诗歌背后,总有一个难以舍弃的乡土文化背景和建立在诗人乡土生活经验基础上的对于人的健康精神向度的理解。比如《城市深处》:“十字路口。城市深处/红绿灯闪烁/人流车流拼命奔突/水泥建筑从四面八方压来/城市上空飘扬着黄土/幕墙上走过当红女星/用金钱包装,又拼命裸露。” 其次,高超诗歌所呈现的“异化”不是理论上概念化的那种“异化”,即人所创造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异己的、与人对立的那种“异化”,也不同于西方学者非历史化地把异化与物化等同的观点,高超的诗歌侧重于从人的精神需求层面寻找原因。正如文学评论家程光玮在高超的诗集的“序言”所言:“都市对人的异化,是诗人重点关心的题材之一,他们以语言的反抗来重建诗意的世界,通过去伪存真的手段,还原生命的原始状态,这是诗的抵抗,也可以说是哲学的抵抗。” 第三,高超在诗歌意象的运用上,有着鲜明的对比性,诗人发觉到那些具有诗意的审美意象并不是完全独立于城市空间之外的。诗人以这些审美意象作为抗拒日常生活疲乏困顿的方式,力求避免心灵世界在安逸的都市中变得麻木和迟钝。如上述所征引的诗歌中的“雪”和“城市”的意象,“百合”与“沥青路”的意象,都突出了高超诗歌对于现代都市的独特感受。 第四,高超的诗歌是有才情的。在当代诗歌通俗化、娱乐化的当下,诗情、诗意和诗才以及它所包含的文人趣味仍然是诗歌多元化未来发展不能抛弃的。《文心雕龙》所提及的诗歌的情、采、韵方面的“适度”原则依然是需要的。在我看来,当代诗歌中类似于“梨花体”“羊羔体”之类的口水诗所呈现的文气全无的大白话的分行,一定不是诗歌世俗化的必然通道。 另外,高超作为一所著名中学的教师,始终不忘初心,多年来致力于以诗歌写作的方式和诗的美学理想引领自己的学生,让学生在中文学习中领略诗情、诗意、诗境带来的审美享受,成绩斐然,自不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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