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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祖:敲响自己的骨头,为生民立言——读散文集《神态度》


    【新作过眼】
    吕向阳的散文集《神态度》(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是一部有着独特审美追求的精心之作。在文心与民心、土地与精神、世俗与信仰、传统与现代、中国经验与中国叙述等方面,作者都显现出了自己的个性,体现了一种生于厚土、长于高天、大朴大真、大拙大美、大俗大雅、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情怀与意境。
    他在“文以载道”的写作之路上跋涉。吕向阳身为地方报纸的编辑记者,走的是一条“致用派”的路子。他从普通劳动者生活生存的实际和愿望出发,从民族复兴前途和命运出发,思考人们最关心的问题,表现真善美战胜假丑恶的心路历程。他的笔下,是一种历史社会化了的人情、人伦、人性、人格,是一种被政治浸润化了的世态、世道、世事、世象。他写风土人情,是写历史沿革、世象沧桑、天理良心。他写神鬼魍魉,是写世间奸佞、社会小人、人中败类。那些民间俗语、乡村年画、风土人情、鸡鸣狗叫,被他或详或略,或特写或白描,赋予了深刻的思想意义。把乡土记忆、乡井叙述发展到《神态度》中的特征鲜明的文本形式,不能不说打上了作者个人的风格烙印。在这里,乡村经验、乡村情感、乡村记忆,通过现代文明、现代意识、现代思想的艺术烛照,映射出社会进步的轨迹,显露出人生的意义和价值的思考。他作品中的生活,是一种积极、健康、向上、充满正能量的生活,所表达的情感,是一种善良、正义、真诚的情感。他把歌颂和赞美投向普通劳动者,也投向德高望重、福泽民生者。他批判和鞭笞的是为官不廉、为富不仁、为人不正的阴谋家或玩术者。
    他在民间叙述中提炼乡土的高雅。民间叙事,广义是指民间口头叙事的所有话语叙说的内容、形式、结构,狭义是指民间故事、寓言、传说、笑话、谚语、名言的叙事个性特征。文学创作的实践证明,过分专注于民间叙事的世俗、乡土、方言、俚语、辞章、气质、形态,会使文章的叙述格调陷入粗糙、平实、浅近,如能在民间叙事的基础上假以经典文学叙事的情感、意绪、襟抱、思想、境界、形式,在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前提下假以诗情画意的文字表达,那将有助于完成从生活到艺术、从阡陌到殿堂、从大地到高天的跨越和升腾。《神态度》就是这样。作者在民间叙事与经典写作、乡土风情与文人学养的结合处,编织自己散文美的花环。他的文章,基本上都是取材于民间风俗、人情世故、俚语村言、木版年画、历史掌故。这种乡土记忆、乡土叙事、乡土抒情的写作姿态,使他承天真、接地气、叙人伦、说世情、写拙朴、书大美。他写“鱼草绕着溪水,水质泛着本色,泥土飘着香味,河畔黄牛在悠闲地啃草,牛铃敲碎了晨曦,公鸡衔来了朝阳,卖豆腐的叫声熟悉而洪亮”。他写木猴、桶圈、烂瓦片,表现农家孩童天真烂漫地滚铁环、踢上楼、打陀螺的乐趣。他写民间叙说的嘴儿客、溜达神、地利鬼、舌变猴、精灵鬼、踢塌神,实质上是写社会上各色人等的生活态度、生存方式、思想感情和生活观念。他写民风,咏精神,旁征博引;写世态,说心灵,引经据典。正是这种民间叙事与经典写作、乡土风情与文人学养的有机融合,使他将俗话方言与精英写作、拥书自雄与关注底层、立足大地与寄情高远相融会,把学问化于世情,从大俗走向大雅。这样,他的散文显得浑厚、大气、宽博、深远、圆通、瓷实、饱满。文章粗中有细、文中有野、情中有理、象外有境。
    他在批判假丑恶中歌颂真善美。他的散文,有一种强烈的批判现实主义色彩。他憎恶社会上的尔虞我诈、损人利己、栽赃陷害、爱钱不要脸;他批判那些心怀鬼胎、声若豺狼、腿若螳螂的“扑神鬼”;那些一事当前先替自己打算,见利忘义、见死不救、口是心非的“短见鬼”;那些说是弄非、捕风捉影,天天炫耀着哄人、蒙人、耍人的“白日鬼”。他赞美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为国捐躯的英雄,坚持正义的公民,清正廉洁的干部。正是这种爱憎分明的赤子情怀,使他的文章获得读者广泛的好评。
    他在诗情奔涌中炼字炼句。吕向阳在对于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思考中,表现别具一格的诗性“别裁”。他在《落凌霜》中这样写道:“凌霜紧紧地依偎着大地,它知道,也有喜欢它的人,农夫们此时不正是喜上眉梢吗?‘要吃白馍馍,冬天落凌霜’。”他喜欢用排比递进句,例如,在《走马关山》中他说:“向往草原,向往神话。向往草原,向往天堂。”他的行文如江河滔滔,一泻千里。他很讲究在抒情表意中锤炼字句,例如,他说:“马追逐闪电,马嗜爱边草,马是勇士的伙伴,马是战争的箭镞。”这些描写,充满了鲜明的诗性品格。
    (作者为陕西省作协创作联络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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