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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鸿:阳光与生命同在——读简平《最好的时光》


    简平在《最好的时光》一书第八章《刹那日光》中这样写道:“我还要继续出发,慢慢地,走得更远一些。我想,即便这真的只能是一个梦想,我也要坚定信念,不断地随着我的梦想远行”。有意义的人生就是一场逐梦的远行,只要呼吸不停止,我们是一直都在路上的。在路上的人,不会遁入黑暗,他是与阳光同在的。
    在我看来,简平的《最好的时光》不是一趟预先设定好的文学之旅,不是一次谋划许久的创作尝试,而是生与死互相交织、爱与痛相互牵绊的真实记录。打开《最好的时光》,首先扑面而来的是无处不在的生命痛感。癌症随身,又患上抑郁症,简平几乎陷入绝望而不能自拔。艰难是人生的必修课,在脆弱又敏感的生命体面前,它必然带来苦痛。许多时候,当我们高喊着“只有跨越艰难才能成就辉煌人生”的时候,我们貌似明白事理,其实是置身事外、隔靴搔痒的。试想一下,当艰难带来的苦痛成群结队而来的时候,当事人该如何处置?又该置自己于何地?我扪心自问,倘若这样的艰难摆放在我的面前,我会怎样面对?是鼓起勇气还是缴械投降?
    对读者来说,这次阅读不仅仅是见识别样的人生,更可以借由简平的叙述来测量自身的生命深度。读后如果仅仅停留于感动或触动,那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不能进而产生对生活对生命的思考,这次阅读之旅也是苍白贫乏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伴着阅读的不断推进,痛苦渐渐被坚韧的意志包容、稀释、淡化,快乐也越发浓厚了一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转化,简平周围的朋友伸来的友情之手是功不可没的,它帮助简平从悲凉的心绪中超拔出来。阅读《最好的时光》,我仿佛行走在弥漫着友情的温暖世界里,它们像一道道暖阳一样,给我热量,给我光芒。在人生的逆境中挣扎着,有如此多的友情传来如阳光般的照拂,实为不幸中的大幸!阳光与生命同在,简平的经历,也为我们打开了一道心门,在逆境中求助于朋友,坦然地接受他们的帮助与关心,不也参与诠释了生命之美吗?
    除却朋友送来的温暖,更有简平相濡以沫的妻子和可爱懂事的女儿,更有大妹妹小妹妹以及年迈的母亲。对儿子来说,母亲最让他牢记于心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叮嘱。欲调离房管所而不可得时,妈妈说:“不要多想,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撤掉化疗静脉埋线以后,妈妈说:“我以后每个星期三都会过来陪陪你,一起聊聊天,就像上回我们在鼓浪屿一样。”《星星湾》得了冰心儿童图书奖后,妈妈说:“那挺好,你今天要多吃点,我给你买了芋头和芦笋,人家都说吃这两样东西是很有好处的”。自己查出晚期肝癌后,面对儿子的不安与哀伤,妈妈说:“你要记住,千万不要为我担心,不然,我这一年也就白费了。”做了第二次介入治疗之后,妈妈说:“这些天非常难受,东西也不想吃,手放到哪里常常就像触电一样”,但是“自己要有坚定的信心”。到新华医院配胸腺肽针剂后,妈妈曾说过:“我告诉你,其实,我自己是晓得的,我明年下半年肯定要走的,所以,我已做好了思想准备,我已经多活了不少日子了,可以了!”
    母亲要传递给儿子的是什么呢?是坚强、乐观、淡定、知足?似乎都是,又似乎不都是。但是不管怎样,它们都与日常的生活有关,它们都与宝贵的生命有关。正如简平自己所言:“尤其是在我同患癌症的母亲的挚爱和激励下,我得以乐观、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感受到可以触摸的一份平凡而真实的幸福”。“平凡而真实”就是最重要最可贵的。儿子被查出患癌时,母亲是儿子坚强的倚靠;在母亲得知自己也患癌后,母亲依然是儿子精神上的靠山,正如儿子小的时候需要母亲的疼爱与呵护一样。母爱是一种无条件付出,不计较代价,不企图获得任何回报的感情。我以为用“伟大”来形容这份母爱已然不够分量了,它当得起世间的一切赞誉之词。
    在广大的人世间,这样的相互扶持绝不应仅仅是母与子之间,而应该是朋友与朋友之间,甚至是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的。走出身体与心理的泥淖之后,简平关于生命的思考,不是局限于一己之身,而是上升到社会与国家的层面里,替更多的弱势人群发出正直的声音。他关于中国当下癌症患者群体现状的思考,他对中国人文医学严重缺失的呼唤,他对我国缺乏临终关怀机构又缺乏临终关怀专业人士的担忧,统统都是传递光和热的温暖之举。对此前素未谋面的一位罹患癌症的大二学生的关心尤其让人感动,这位大学生的姑姑发给简平的邮件中的话很质朴,也很深刻,“在他心里,你现在成了一株大树,他都有点依赖于你了,或许因为有了你,他对未来的希望多了亮色!”患癌的人能够伸出援手,给予另外一个癌症患者如此坚强的倚靠,他不是郁郁葱葱傲然挺立的大树又是什么呢?
    简平在《最好的时光》中告诉我们,任何人都要对另外的生命怀抱一颗敬畏之心。只要跨过世间的风风雨雨,任何一个强大或微弱的生命都攒聚着勇敢前行的力量。此书第十二章《一种方向》中写道,“种种的磨难,让我坚信,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燃一根蜡烛,哪怕照亮不了别人,也可以让自己的心里有些光亮和希望”。这样袒露心扉的文字正如简平对自我的一份期待,“即便生命消逝,可写就的文字会驻入永恒不灭的时光”。所谓“最好的时光”就是接受爱的同时,尽自己所能把爱传递给更多的人,为营造一个充满爱与关怀的世界奉献自己的力量,哪怕这份力量再微弱再渺小。《最好的时光》给身处泥沼中的人带来向上挣脱的勇气与力量,这是属于简平的独特善举。对读者如我来说,在这本书的引领下,重新体会爱与生命的定义,敬畏且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就是最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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