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宝贝》：爱情没有神话
http://www.newdu.com 2024/10/20 11:10:37 钟山（微信公众号） 李杨 参加讨论
倪苡一上来，就给读者挖了个坑。 躺在沙发上看《时间简史》的她，没有喊李宇彬“爸爸”，结合《早上好，宝贝》的篇名，这莫不是讲述父亲和女儿的故事？可是两人的对话，却并不像父女之间，读者难免一头雾水。看到“他大她九岁，结婚以来，她心情好的时候，就叫他‘爸爸’”，才明白这是年龄相差较大的夫妻间的称呼，只得掉转头再看一遍开头：李宇彬想去洋县支教，而她和李宇彬的感情发生了问题。 出了什么问题，叙述者卖了关子，先补足两人交往的经过。她在画展看李宇彬的画，李宇彬在身后看她。需要注意的是，此时的她没想过自己会结婚，她坚信“爱情是经不起时间的磨损的”。李宇彬邀请她喝咖啡，这美妙的初识时刻，却被李宇彬的妻子打破，而读者透过前妻的视角，才看到她上唇的那道疤痕。正是这疤痕，让她遭到初恋父母的歧视，此后“没有再恋爱”。 也就是说，她没有结婚，与身体的缺陷有关，不是“没想过”，而是被现实打击的。叙述的前后矛盾，在文中不止一处。在和李宇彬喝咖啡的她，因为李宇彬“前妻”的出现回过神，而李宇彬却是在这次会面后“没过多久”才离婚的。这些矛盾的出现，是因为叙述由她的视角展开，观点的变化和称呼的篡改，都是为了将自我行为合理化。以此观之，用人称指代女性（“她”），而直言男性姓名（李宇彬）的设计，也可视为基于女性立场的一种自我保护。 叙述回到一开始的讨论。李宇彬建议她养只宠物，而她反问养孩子更可靠。两人感情出现裂痕的原因由此揭开。他们的谈话到此结束，而他们相爱结婚的过程，进入叙述者的视野。在讲述到他们婚后的生活时，小说标题第一次出现，“早上好，宝贝”，是李宇彬早晨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们之间早晨的开始。她觉得李宇彬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并做出为他生孩子的决定。可李宇彬回答时的犹豫和戒烟的断续，让她感到他们无法白头偕老。结婚一年半后介入的前妻和儿子，成为李宇彬“生活中的一部分”，也让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她不禁将李宇彬不肯生孩子的行为，视为“一个阴谋”。她觉得他们之间没有爱了，但她宁愿李宇彬“从地球上消失”，也不愿离婚，放他回到前妻身边。儿子“逗号”的出现，进一步加剧了主人公之间的冲突，而此并非作者兴之所起添加的功能性人物，这从作者对于人物的年龄设计不难看出。她是三十几岁的女人，而李宇彬“大她九岁”，这样的对生孩子颇为犹豫的中年男性，有个八岁大的孩子，自然也在读者的预期之内，只是叙述者计划好在恰当的时机展现出来。 从某天早上李宇彬没发“早上好，宝贝”开始，故事急转直下。她在夜里所做的李宇彬化蝶的梦，预示着人物的结局。当然，这样用作标题的关键性语句的重复出现，给读者埋下了人物命运改变的种子。遗憾的是，这样的情节安排，早在读者的预料之中，氛围的渲染虽多，却难以对读者的心理造成较大冲击。 李宇彬遗物中的鹦鹉，成了小说末尾最重要的出场道具。鹦鹉的出现，早在李宇彬建议养宠物时已埋下伏笔。而之所以选择鹦鹉，是因为它可以说出那句小说的题眼：“早上好，宝贝。”不过，前文提及洋县条件艰苦，李宇彬养鹦鹉的举动稍显刻意，特别是这只鹦鹉的寿命恰好四十年左右，足以陪伴她的后半生，更让情节设计显得生硬。 事实上，她失去了李宇彬，也未能真正得到鹦鹉，鹦鹉对于逗号的鸣叫，让她意识到这两件礼物根本不属于自己，而这也是结尾处那个游戏所暗含的意思所在。直到此处，或许才能理解题目设计的小心思：在目录处，标题是“早上好，宝贝”，而到了小说正文前页，醒目的标题则换成了“早上好宝贝”。“逗号”夺走了她的李宇彬和鹦鹉，而站在她的角度进行讲述的叙述者帮助她删去了“碍眼”的“逗号”。 “早上好，宝贝”的句式和语意，同世界影史经典《美丽人生》中那句流传甚广的“早上好，公主”较为相近，作者的灵感或许一部分来源于此。不过，《早上好，宝贝》结尾处李宇彬的离世，却远没有奎多赴死所带来的震撼和难以忘怀。奎多之死，是为了守护孩子的一个梦，是在建立起美好纯真世界后的轰然一击，而他会死这件事，在集中营的历史背景下，早已成为观众明知很可能发生却无法接受会发生的事。相比之下，李宇彬之死，是在她的感情生活无法找到出口的一种解决方法，是在认识到爱情禁不起时间考验时以生命的逝去来建立起爱情神话。叙述者一炮轰毁了城墙，以此拯救陷入围城的她，却无法改变处处皆围城的困局。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或许，好的作品，也需要作家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作者系某杂志社编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