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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潍娜——“‘新晋’的生命正从某地赶来”


    本期作品
    灵魂通信
    唯有最欢愉的人有资格沦为最悲伤的人
    唯有新晋的生命,可抵消衰死的命运
    白云,你的新坐骑?
    寄来另一座城市的歌声
    我把一生正着念了一遍,又倒着念一遍
    齿间,经书滚若咒珠,道不清——
    前朝与后世,一轮轮回炉的爱
    墓园将是未来之花园
    我亲见,你从死亡中习得了欣喜
    浇入嘴角的泪,竟尝出新泉的甜沁
    一瞬间,死亡叫你没了脾气
    一转念,你又恢复了儿时的淘气
    腻味了在这世上尊为垂暮老者
    另一处光明之地,你就是最新鲜的来宾
    记住,我们保持灵魂的通信
    选自《草堂》2021年第9卷
    本期诗人
    戴潍娜
    诗人、青年学者。出版诗集《我的降落伞坏了》《灵魂体操》等。
    推荐人:舒吾
    青年作家 中国人民大学硕士
    《灵魂通信》中充斥着巨大的空间感,将自然万物、个体与世界、此岸与彼岸、不同状态的时间联结在同一个宇宙之中。在此处,所有出现的事物都有如蛛丝般的联系,保持着某种平衡,此消彼长。死亡变成新晋的生命,曾经沉重的死亡之躯,乘着白云向上腾飞,而在此刻,“新晋”的生命正从某地赶来,双脚刚刚踏上坚实的地面。万物之灵在时间的流转之中,变换着不同的样貌,无论是新生的玫瑰,还是垂暮老人,都是生灵以不同的样貌所呈现的美的状态。人在这里不再以个体的生老病死之态出现,而是世间万物的一个分子,于是,死亡和衰败也有了新的美学解释。
    这也是生者写给死者的一封灵魂通信。抛却了对肉身湮灭的悲恸与哀思,以一种隐秘且微妙的方式进行灵魂的通信。他虽离去,一粒尘、一缕风之中都有他的身影,而他将永存。
    钟宜峰
    奇幻作家 中国人民大学硕士
    舒吾提到的“空间感”是这首诗非常醒目的特征,而我可能更愿意用“运动感”来形容。它具体表现为词的运动,意象的运动:“最欢愉-最悲伤”“生命-衰死”“正-倒”“前世-后世”的对照关系,几乎在每行诗中都有体现。这种由强烈对比带来的张力效果是翟永明诗作的标志风格之一,譬如“诗人肩膀微倾,支撑/一个下巴全部的重/演员在墙上悬挂一顶帽子的轻”(《莉莉和琼》,1995)“她秘密的一瞥,使我筋疲力竭”(《女人》,1984);而人们耳熟能详的《乡愁》运用的也是同样的手法(重复“这头-那头”的往返重复,以此延伸诗的空间感)。
    不过,这首诗中更“翟永明”式的特征是其中对死亡的书写。在诗人笔下,死亡又不仅仅是与往生形成机械循环的一个过程,而是始终与爱相生相伴,构成更隐秘幽微的黑暗的一部分:“活着为了活着,我自取灭亡,以对抗亘古已久的爱”(《女人》,1983-1984)。尽管翟永明的诗作中不乏激烈的陈述方式,但与海子“此火为大”那殉道式的激烈与决绝,抑或韩东在死亡面前的无力感(见上期)相比,翟永明的死亡观除了更道家之外,或许也是更女性的?这一点我不敢妄下定论。
    翟慕航
    中国人民大学硕士
    对待死亡,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从容。永生的渴求与死亡的必然性是缠绕着人类的永恒矛盾——死亡的神秘和未知不免令人迷惘和恐惧。一代又一代的人都要寻找生死解脱。
    孔子称“未知生,焉知死”,对死亡与死后之事避而不谈。讨论生死的是道家。老子有言“出生入死”,他似乎告诉我们,生命从开始的那一刻便包含了死亡的因素。庄子讲究“齐万物,一死生”,认为生与死就像四季的自然变化一般流转,将死亡视作“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目的是让人坦然接受死亡。至于散掉的“气”能不能再聚合重新降生,却不得而知。
    《灵魂通信》一诗认为,生与死并非绝对,“前朝与后世,一轮轮回炉的爱”,生与死是不断流转的,死亡意味着“到达另一处光明之地”,“墓园将是未来之花园”,死亡叫人“恢复了儿时的淘气”,意味着另一种形式的新生。这在某种意义上接受了佛家的生死轮回观念,处处流露着一种坦然接纳死亡的达观,一种看淡生死界限的超绝。
    诗人的理解比佛家更为浪漫。生者面对行将就木之人的时候,生死之间并无永久隔阂,可以进行“灵魂通信”,进行永远的情感联系。这对生者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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