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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灯长歌》: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文字,更具有隽永的力量


    关键词:《元灯长歌》 傅菲
    一部电影《隐入尘烟》将人们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中国农村。马有铁、曹贵英这些离土地最近的人,以良善、坚韧、质朴又充满诗意的一生为千万远离乡村、囿于城市的人们上演了一部大地哲学史。
    但互联网的热度转瞬即逝,乡土社会所孕育出的生命哲学又将如何永续?
    好在,还有书籍。
    《元灯长歌》便是以深情凝望乡村,吟诵大地史诗的一员。它记录了更多“二舅们”“老四和贵英们”,卓绝生长的一生。为无数生长在泥土里的小人物立传、塑像、刻神,从而不被时代所遗忘。
    在赣东北沃土向下扎根,向上生长
    《元灯长歌》作者傅菲,二十一世纪初迅速崛起的散文名家。三毛散文奖、百花文学奖得主。
    一个自带“根性”的作家。从1992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十年的诗歌创作生涯磨练出行云流水般质朴灵动的笔头功夫。接下来的二十年,他一头扎进了赣东北的泥土里,在乡村和自然领域的散文写作中向下扎根,《深山已晚》、《故物永生》等20余部佳作面世,不断彰显着傅菲旺盛的创作生命力。
    傅菲直言不讳地宣言道:
    写什么?写乡村;
    怎么写?散文这一大文体;
    为什么写?不写会中毒身亡。
    与绝大部分作家相比,傅菲最大的独特之处在于坚持长时间生活在乡村,敏锐地洞察身边一切鲜活的乡土景观。他每年都要在老家枫林住几个月,与村民一同散步、议事,从具体的乡村生活中汲取写作的营养与力量。
    由此,傅菲再次走向了自己的精神原乡——枫林村。
    “我像一个方士,独自背一个四角方包,夹一把雨伞,行走在郑坊盆地,身上沾着草屑或露水。”就这样,傅菲的足迹遍布了郑坊的角角落落。从2015年开始,傅菲每年以四分之一的时间在郑坊开展田野调查,他以一个“在场”村民的身份,真实的记录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在《元灯长歌》中还原了家族至亲、戏曲伶人、重症患者、手艺匠人、万物生灵最本真的面貌,以最为质朴的言语生动再现了乡土世界的前世今生。
    正如鲍尔吉·原野所说,“傅菲就是郑坊那座盆地的一株草、一棵树,他把时代和历史打通了,他采取一种谦卑的姿态,真诚描写大地,描写大地上的劳动者。”傅菲最终与他的家乡融为一体,与土地上的人血脉相连,在这片丰沃的大地上,傅菲枝繁叶茂。
    “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都是有光的人。”
    《元灯长歌》书写了一群人。
    他们是被所有人抛弃、被命运所玩弄,却依旧欣然接受一切不公的提灯师傅杨绍醒;是与山鸦相依为命、共赴生死的老鳏夫光春;是发现自己的人生志趣,骑着黑马纵横驰骋追寻自由的撇角;是义无反顾收养被亲生父母抛弃、注定走向死亡的孩子的旦旦师傅;是为逝去的生命在人世间留下最后印记的遗像画师东锦……他们如微光,照亮大地的阴暗处,温暖了每一个为生活所奔波的普通人。
    苦难、背弃、孤独,
    坚韧、开阔、良善,
    在这里交织,纵使生活如一滩泥沼,却依旧提灯吟唱,谱写生死箴言。
    “心存方寸地,诚达九重天。
    切以道以齐为先,修缮乃还山建灯之时。”
    伴随着桑啷桑啷作响的摇铃声,提灯师傅又在孤坟边吟唱。
    彼时,他还是泥瓦匠杨绍醒,有妻子、有儿子。
    如今,妻子死了,儿子走了,只剩下了无名的提灯师傅。
    一切苦难皆源自于命运的捉弄,好心救人却不幸感染了麻风病。昔日亲近的乡邻一夜之间变了脸,“不是谁一个人的主意,是十八岁以上男丁,在族里开会定的,大家都通过了。”自己的岳父为了女儿不守活寡,也想让杨绍醒失足落水而死。疾病生死面前,人性的自私一览无余。
    幸运的是,人间真情总是在峰回路转之处显露微光。杨绍醒的小叔为他请来了干部、医生,一条命总算是保住了。但妻子最终抑郁而死,儿子考上大学后又带着奶奶出国,自此音讯全无。当命运再次给了杨绍醒沉重一击时,经历了重重艰难困苦的他早已看破生死,选择坦坦荡荡、像个少年一样无忧无虑做个在大地吟唱的提灯师傅,为那些逝去的亡灵唱一首祷歌。
    这样的故事在《元灯长歌》中不胜枚举。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没有波澜壮阔的史诗壮举,仅仅以最为质朴简单的文字串联起一个又一个底层小人物平凡普通但却坚韧、努力的一生。虽然有迷茫、有困顿、有不知所措,但扎根在这片土地的人民,是一群始终面向未来、努力生活的人。
    他们从不放弃自己,他们饱含热情,不畏风霜。
    “人民是我写作的灯塔”
    “我的散文来自我脚下的土地,来自江东父老的呼吸。”
    二十年来的写作生涯,傅菲如游鱼一般自由徜徉在人民这条宽阔的大河之中,人民也如灯塔一般指引着傅菲前行的方向。
    一开始,傅菲在写数万字的乡村抒情散文时,讲究语言唯美、张力、质朴且高蹈。这种耗才华、虚空花的写作很快让他意识到“大事不妙”。当傅菲不知道如何改变自己的写作、找不到写作方向时,《一个疾病的夏天》让他走向了叙事化写作,从具体的生活中取材、亲近真实可感的人,帮助他摆脱了创作困境。
    自此,傅菲与人民的关系紧密相连在了一起。从书房走向大地,走向人民。傅菲以至高的热情张开双臂,去拥抱他的江东父老。
    《元灯长歌》便是一部致敬父老、致敬土地的书。
    全书以百年历史大视角、以人物为谱系,长卷式、多声部、呈扇形道尽了郑坊盆地人民的生存状态、内心困厄、精神风貌与时代变迁,为人民塑像,为乡村写志,为河流立传,为大地刻名,讴歌人性之美、劳动之美、伦理之美、生活之美、时代之美。
    “每一个不向命运屈服的人,都活成了自己的灯塔,都有一部属于自己的生命史诗。”
    在《元灯长歌》中,傅菲精心雕刻了这些遍布在大地深处小人物的众生百态,讴歌温暖的人性、普通人的坚韧精神,视“不忘过去,传承地域文化”为自己的职责,通过书写人民史诗,正视、逼视、凝视、透视所处的当下时代,并借此瞭望未来,希冀发现时代的精神脉络、写出时代的气血。
    源于人民、为了人民、属于人民,是傅菲始终坚持的艺术立场,这在《元灯长歌》中同样一以贯之。《元灯》一文傅菲将自己的祖父姓名作为题目,既表达了对祖父的崇敬怀念之情,同样歌颂了祖辈、父辈投身革命、艰苦奋斗、坚忍不拔的伟大品格。水银,是傅菲的表哥,家中的孙子患有法洛氏四联症,当全家人因为高昂的费用准备放弃孩子时,是傅菲伸出了援手,坚持治疗让水银孙子的生命得以延续,尽管孙子最终的结局是喷血而死,傅菲从未后悔过救人的选择,因为生命如此珍贵,《落叶堂》的故事便由此而来。
    贴近、贴紧、贴心,放眼时代,着眼于人,让傅菲的文字具有隽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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