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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认识的杨宪益先生(2)


    杨先生还透露了《红楼梦》的翻译进程,“现在我爱人在修改译文,预备分三册出版”。最后他鼓励我,“您的英文表达能力是很不错的”,还不忘叮嘱“以后写信不必附信封和邮票”。
    一年后我又去信请教问题。其一是林语堂翻译的明代作家蒋坦《秋灯琐忆》里有一段话,“人生百年,梦寐居半,愁病居半,襁褓垂老之日又居半,所仅存者,十之一二耳”,我不太明白这段译文。先生答复说:“林语堂翻译的那句话是有些毛病,此人英文是不错的,但写得很潦草,容易出错。我看原文意思只能解释为睡觉占去一半时间,愁病又占去其余时间的一半,幼儿与老年又占去其余时间的一半。”
    前面第一封信上谈起汉英字典时杨先生说,“林语堂也编过一本,内容相当杂,编的很草率,也不够好”。最后说,“看来您对英文翻译写作很爱好”,“您如有时间想作些翻译,可同图书社联系”。他希望我“能配合当前国家及社会需要,能利用你的专长,为社会主义祖国多做一些工作”。
    尤其令我感动的是先生附来一张有他亲笔签名的字条,相当于推荐信,大意是:我认为曹山同志有能力从事中翻英工作。这令我想起鲁迅先生为文学青年甘当孺子牛的风范。无奈那时我在里弄生产组打工,即使改革开放后《新英汉词典》组招聘,我以名列前茅的成绩通过考试,我所在街道依旧拒绝放人。直到两三年后人事政策改变,我才被招聘进上海外贸学院教翻译课程。一天,班上有个学生说她父亲在上海外语学院教书,想看看杨宪益的推荐信。谁知拿去后被弄丢了,留下那两封信好比吉光片羽,弥足珍贵,我至今什袭而藏。
    似水流年,转瞬过了四十余春,杨老已于七年前谢世。我去信那年,他与戴乃迪夫人身陷囹圄多年后刚恢复自由,他们的爱子正患重疾,他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就在那种情况下,他对我这个素不相识的青年不但耐心解答问题,分享非常宝贵的经验,而且竭力提携,鼓励我多作贡献。而今我也是皤然老翁,看到先生手泽,想起先生当年的古道热肠,既感激又惭愧。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