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先:“模糊世代”的文本试验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06:11:44 文艺报 刘大先 参加讨论
高翊峰小说的出现,是一个新的“模糊世代”的展开。其身处的“模糊世代”无疑也有着显而易见的后殖民主义与新帝国主义貌似背反却又同谋的大时代背景,在这种矛盾交错中,可能惟有极端化地处理才有可能显示出这个时代身处岛屿的人们的生存状态与情感精神特质,这让他又有别于现代主义脉络中的新感觉派。新感觉派、超现实主义这些现代主义写作方式,在“晚期现代性”和“流动的时代”中如何找到焕发生机的可能,“极端写作”怎样突破模式,进而连接文学的介入式行动功能,这也许是高翊峰所要解决的问题。因而,高翊峰的文体,是敦促进一步思索与奋斗的开始。 如同陈芳明所说,高翊峰小说的出现,是一个新的“模糊世代”的展开。“台湾在进入1980年代以后,伴随着威权体制的式微,动员戡乱的总结,从前的许多批判典型逐渐远逝。整个文学生态出现前所未有的变化,各种思想上、心灵上的禁忌也慢慢遭到剔除。尤其在全球化浪潮冲击之下,各种艺术疆界都受到突破。” 在一个类似于“没有任何凭借的开放社会”中,高翊峰之前的文学遗产包括向外的乡土文学和内倾的现代主义文学都已经渐次失效,或者至少被认为已经失效。高翊峰所面对的是后现代的语境,尤其在台湾那样一个后殖民岛屿之上,其经验更加驳杂,他需要另起炉灶。但是,陈芳明也无法给予他的写作一个命名,因为这是一种尚在进行中的文学试验,有着魔幻式的语言创新外观,但终究没有确立一种明确的美学范式。 有意味的是,高翊峰在谈起自己的写作,同样也用了“模糊”这样的概括:“我不断问,那个藏在文字里的自己,到底想要捕捉什么?一度,我深深相信,每当那个我想捕捉的事物愈清楚,不安与恐惧就愈庞大。所以,我只能把(欲捕捉的)范围缩小,再缩小,再再缩小一点,或许,就有可能发现一些早先一直蒙蔽我的晃动物体。” 在写作的探索过程中,他找到的途径是聚焦于“一个点”,然后将那个“点”推到极致——无论它是某个肉体的感觉、瞬间的情绪,还是突然的感触、游离又变幻的念头。这使他的大多数作品如同一个长镜头的特写,以细致、绵密、缓慢又略带冷涩的语言呈现一个淡化情节而突出细节尤其是细节感受的“点”。物理世界极其狭小,感官世界又无限放大。这种经验与感受显然是从外部世界的退缩,但也并非进入到心理幽深的层面,而是集中于生理表层,他似乎不经意间接续了“新感觉派”的一些技法和理念,但可能走得更远。 高翊峰身处的“模糊世代”无疑也有着显而易见的后殖民主义与新帝国主义貌似背反却又同谋的大时代背景,在这种矛盾交错中,可能惟有极端化地处理才有可能显示出这个时代身处岛屿的人们的生存状态与情感精神特质,这让他又有别于现代主义脉络中的新感觉派。就我个人阅读感受而言,高翊峰的写作风格诡异,无论题材与语言,还是叙述速度与情节空间,都有一种准邪典(cult)气质。他的文本很难构成顺畅舒爽的阅读体验,而往往在人为放大的细节、细致入微的感受、浓墨重彩的环境描写、有意延宕的进展节奏中让读者感到痛苦、沮丧和煎熬。这不由得让我将它与亚洲极端电影(Asia Extreme)联系到一起,事实上他的文字描摹和结构中也不自觉地显现出影像叙事的潜在影响,比如闪回、淡出淡入、特写、蒙太奇和长镜头的方式。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