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地图》:一万个无名氏在暗夜出奔(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9 09:11:14 外滩画报 newdu 参加讨论
奉天的黑恶混乱历历再现于《他人的脸》中,而东京,那个让他幻灭的出生地则铺成了《燃烧的地图》的背景,安部写到哪里,人们就在哪里失踪。无脸人觉得失踪不是什么坏事,世人如果没有面貌,或是大家都一个模样,生活会好过许多。调查员对田代说,你看玩弹子球的,泡酒吧的,听音乐的,他们跟我有什么区别?“在这儿匆匆赶路的人好像都是一时性的失踪者,只不过是几个小时和一辈子的差别而已” 安部公房书如其人,他曾说:“本质上说,我是一个没有家乡的人” 所有感到窒闷的都市人,都会考虑抓住“移动”这根救命稻草,只有自己不停地移动,静静伫立的水银灯才会显得不那么冰冷乏味。这个人离了婚,放弃了朝九晚五的职员生涯,干上了这份调查失踪者的工作,既是疏离的结果,又反过来加剧了他与环境的疏离。他得以游动到社会的边缘,做一个观察者,但是,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与其说是一个人摆脱个人困境的努力,不如说是这困境的爆发。他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安部公房标志性的语言也是为都市的疏离而造的。他喜欢在叙事中插入科技语汇以及社会新闻的语言,它们像实验室一样精确而冷酷。被陷阱捕捉的男人,根据物理学来测算自己有多大胜算能逃出沙世界,没有脸的男人花了很多时间研究仿造人皮的化学原理,调查失踪者的男人,凝视着汽车交会之间飞舞的纸屑,“感觉到空气是一种物质”。有时,我会想到那种独具日本特色的“怪诞科学体”。日本人发明了一些奇特的东西,比如绑在筷子上,用来吹面条的小风扇,比如能把头部固定在墙上、方便乘客站着睡觉的装置,画面旁边,日本人用说明书语言,图文并茂地解释这些发明的原理和用途,这时,画面里那个演示者会突然显得十分陌生,好像她已不是真人,而成了这台机器的一部分了。 这种惊悚的陌生感,是安部公房作为“存在主义小说家”的一个标志。这批小说家,早年都深感两次大战之间社会之阴暗,并为此忿忿不平,两颗原子弹爆炸后,他们心中对道义的确定认知瞬间土崩瓦解,先后转投存在主义-从政治、战争、帝国主义的大非大是,转而关注个体卑微的沦亡。存在主义,就是卡夫卡的虫子、萨特的墙,现在还要加上安部公房的沙坑、假面、地图和水银灯。日本的新浪潮电影导演使河原宏,将《砂女》、《他人的脸》、《燃烧的地图》先后搬上银幕;和小说的知名度完全吻合,《燃烧的地图》几乎没有走出日本岛的范围,是三片之中最鲜为人知的一部。 但《燃烧弹地图》却是三书之中让我沉浸得最深的一本,因为都市的色彩、气味、声音,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而安部将它们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问题。无名无姓的“我”在同女主人公发生性关系后,顿悟到自己也是成千上万失踪者之一,统计报表里的一个数字,地图上的一个黑点。我过去为什么要害怕人迹罕至的环境?莫非我真的以为,在人群我是安全的,我失踪了会有人来找我?不是这样的-他说:“即使满街没有行人车辆,取而代之的是成群结队的食火鸟和食蚁兽在路上昂首阔步,也许我只是将其作为事实接受下来,并努力去理解。” 也许我们都只能接受逃无可逃的命运,并设法拥抱它,主动变成内心的失踪者,我们踩动油门,或迈开脚步,像影院散场后溃散的人群一样穿过这臃肿城市的每一个路口,沐浴在街灯幽绿色的分泌物之中。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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