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诗的名义开一场螃蟹宴(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10:11:48 文汇报 陈晓黎 参加讨论
一时出至廊上,鸳鸯等正吃得高兴,见他来了,鸳鸯等站起来道:“奶奶又出来做什么?让我们也受用一会子!”凤姐笑道:“鸳鸯丫头越发坏了!我替你当差,倒不领情,还抱怨我,还不快斟一钟酒来我喝呢。”鸳鸯笑着,忙斟了一杯酒,送至凤姐唇边,凤姐一挺脖子喝了。琥珀、彩霞二人也斟上一杯送至凤姐唇边,那凤姐也吃了。平儿早剔了一壳黄子送来,凤姐道:“多倒些姜醋。”一面也吃了,笑道:“你们坐着吃罢,我可去了。” 这一段,说的是凤姐儿忙里偷闲跑丫头们桌上吃一口。平儿懂得主子,自己没吃,早替她剔了蟹黄,放在蟹壳里。连着下文,凤姐与鸳鸯言语笑闹,琥珀帮腔牵着平儿作恼,阴差阳错抹了凤姐儿一脸蟹黄。贾母听得热闹,笑道:“你们看他可怜见儿的,那小腿子、脐子给他点子吃罢。”鸳鸯等笑着答应了,高声的说道:“这满桌子的腿子,二奶奶只管吃就是了。”可见九雌十雄,蟹黄蟹膏实乃蟹中精华,必得趁热先吃。 曹公未写平儿怎么剔蟹,不知可是用的“蟹八件”。“蟹八件”,明代美食指南《考吃》记载,有锤、镦、钳、铲、匙、叉、刮、针8种,以金、银、铜打制,小巧玲珑。据说用“蟹八件”拆完一只蟹至少得半个小时,敲打挖剔,慢工细活,叮叮当当,声如奏乐,是为“文吃”。相比之下,徒手吃蟹,吃的是一个快意本色,是为“武吃”。看来曹公笔下的大观园里,都是如他一般独爱武吃的“真吃货”。 蟹过两轮,又是凤姐儿识的颜色。眼瞅着“大家都洗了手。也有看花的,也有弄水看鱼的”,便知蟹宴要进入下一个节目:赏菊作诗。她自己虽不擅琴棋书画,却深知宝黛兄弟姐妹摆的这场螃蟹宴,作诗才是真意,便撺掇着贾母这些长辈们回屋歇息。回头却又差了平儿,来拿螃蟹,“多拿几个团脐的”,家里吃去。 贾母一走,诗社开张。众人连收拾残席也等不得,湘云便取了诗题,用针绾在墙上。诗题贴在墙上,以菊花为宾,以人为主,是头天晚上湘云与宝钗拟就的——— 宝钗道:“起首是《忆菊》;忆之不得,故访,第二是《访菊》。访之既得,便种,第三是《种菊》。种既盛开,故相对而赏,第四是《对菊》。相对而兴有馀,故折来供瓶为玩,第五是《供菊》。既供而不吟,亦觉菊无彩色,第六便是《咏菊》。既入词章,不可以不供笔墨,第七便是《画菊》。既然画菊,若是默默无言,究竟不知菊有何妙处,不禁有所问,第八便是《问菊》。菊若能解语,使人狂喜不禁,便越要亲近他,第九竟是《簪菊》。如此人事虽尽,犹有菊之可咏者,《菊影》《菊梦》二首,续在第十、第十一。末卷便以《残菊》总收前题之感。这便是三秋的妙景妙事都有了。” 这一段,堪称菊花诗题大全,也是古人作诗咏物舒志的典型。叔嫂姐妹此刻便以别号相称,非常有仪式感。“又有顿饭工夫,十二题已全,各自誊出来,都交与迎春,另拿了一张雪浪笺过来,一并誊录出来。某人作的底下赘明某人的号。” 一时间众人看一首,赞一首,彼此称扬不绝。李纨序齿最大,封为社长,从公评来,潇湘妃子黛玉夺魁,宝玉落第。余兴未完,复又要了热螃蟹来,就在大圆桌上吃了一回。宝玉笑道:“今日持螯赏桂,亦不可无诗,我已吟成,谁还敢作?”于是提笔写出,黛玉、宝钗应和,众人又点评一回,吃喝一回,说笑一回,方才散去。 行文至此,圆满结束。但曹公笔锋一转,先写平儿向打探“这月月钱何时放下来”的袭人交了王熙凤在外放高利贷的底,又借下人之口,为这风雅的螃蟹宴算了一笔账: 周瑞家的道:“早起我就看见那螃蟹了,一斤只好秤两个三个,这么两三大篓,想是有七八十斤呢。”周瑞家的又道:“要是上上下下,只怕还不够!”平儿道:“那里都吃?不过都是有名儿的吃两个子。那些散众儿的,也有摸着的,也有摸不着的。”刘姥姥道:“这些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钱,五五二两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两银子。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银子,够我们庄稼人过一年了!”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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