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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父母的礼物——《来自凯瑟琳的礼物》创作谈


    这个故事有我童年生活的影子。当然,像所有的小说一样,这中间有很多艺术加工和虚构。不过,我确实曾经学过几年小提琴。在那个物质和精神都很贫乏的年代,对不是音乐世家出身的我来说,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的父亲和母亲,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了我的梦想。我有了小提琴,也有了老师。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决然地与小提琴告别了。因为我突然发现,有很多同龄人,或者是比我还小的人,拉得比我好。我听出了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我对自己一向很苛求。
    我的父母对此没有任何指责,以后也从来没有再提这件事。而且,当我有了新的兴趣爱好以后,他们继续想方设法地支持我、帮助我。他们尊重我的每一个愿望,也尊重我的选择和放弃。
    后来,我的儿子进入小学念书。德国小学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学习一件乐器。我立刻想到了小提琴。我给儿子买了小提琴,找到优秀的小提琴师当老师。他学了几年,还参加了学校乐团,可突然有一天,他不再愿意拉琴。我心里纵有万千不甘,但我没有忘记自己的当年。我选择了和我父母一样,对此表示沉默,从此没有再提起过一个字。
    我儿子现在是伯克利大学年轻的教授。他忙碌、充实地生活着。我怀疑小提琴在他的梦里一次都没出现过。那把价格昂贵的小提琴至今仍躺在我们家里,落满了灰尘,而我也从来没有想到去打开它。我后来又学了一两种别的乐器,但都是到了某一个程度便停滞不前。而我最喜欢的曲谱仍然是我童年时代背过的那些曲谱。有一些事情,除了努力和喜爱以外,还有一个因素很重要,那就是天赋。我想当年如果我在那条道路上走下去,我一定是芸芸众生中那个平庸的小提琴匠。
    但是,我真的庆幸我有过那一段童年经历,它给我的生活留下了很深的痕迹。我一直是一个内心充满反叛的孩子,如果没有人为我设定一个生活圆圈,我也许会站在原地不动。可一旦有人为我设定了圆圈,那我一定会坚决地走出去。我很多次走出生活为我设定的种种圈子,走得很远很远。而我的父母,即使他们不喜欢我的某些选择,他们也始终对此保持沉默,并尽他们的能力帮助我。回想起来,这是他们惠赠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我从来不向年轻的父母提出任何育儿忠告。这次我愿意破例一次:请一定让你们的孩子在童年时学习一件乐器,任何一种乐器。这就像让他一定要学会游泳一样,这都属于生存的能力。人生很漫长,有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心绪无处诉说。在这个时候,你拿出童年学过的乐器,轻轻地弹奏,不为别人,只是为自己。而那些童年时代背得刻骨铭心的曲谱,像一个个久违的朋友一样来到你的身边。它们是最忠诚的朋友,永远不会背弃你。
    在那一刻,你会觉得人生很美好,很值得。
    作者简介
    程玮,1982年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1988年在西柏林国际电视中心毕业。1992年定居德国汉堡。从事中德文化交流活动,为德国电视台制片人。
    中篇小说《来自异国的孩子》、长篇小说《少女的红发卡》 分获第一、第二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自2008年以来,出版有“程玮至真小说散文”系列。
    翻译出版《小王子》、《大盗贼》、《我和小姐姐克拉拉》(完全版)等作品。《我和小姐姐克拉拉》获2016年德国图书中心德译中儿童读物翻译奖。2016年获国际儿童读物联盟荣誉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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