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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故土·故人——徐志摩之孙徐善曾访严家炎先生记(2)


    严先生还是研究金庸的专家,当徐博士提到,此前一段时间,他曾经去金庸家拜访,严先生笑着说:“你们两家是亲戚,你祖父是金庸的表兄。2008年,我们去海宁出席金庸小说国际研讨会,还陪同金庸先生一道去参观了徐志摩的故居。金庸先生在现场告诉我们,徐志摩去世后,他们家曾委派他为代表,去徐志摩家表示哀悼,他当时才7岁,曾向徐志摩的遗照三鞠躬。”
    “这真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徐博士听后感叹道。
    严先生接着说:“徐志摩家乡浙江,自古人文荟萃,近百年来更是大家辈出。从王国维、章太炎、周氏兄弟、郁达夫以至茅盾、梁实秋、金庸、徐志摩,浙籍作家占据了现当代文学史的半壁江山。”
    严家炎谈到徐志摩的诗歌艺术和成就,说徐志摩是在新诗和散文两方面都有重要成就的作家。徐志摩的诗,很有自己的艺术个性和独到特色,朱自清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里写道,徐志摩的诗“是跳着溅着不舍昼夜的一道生命水”,他让人觉得世上一切都是活泼的,鲜明的。徐志摩主张以作品表现“性灵”,他的诗正是以抒写“性灵”为最大特色。《为要寻一颗明星》《海韵》《我有一个恋爱》《山中》《雪花的快乐》等,这些优秀的诗作,真率袒露着作者的内心世界;他对世间许多美好事物的追求,构成了“性灵”中的突出之点。
    他觉得徐志摩的散文也是“五四”浪漫派在一个方面的代表。徐志摩先后出版过《落叶》《巴黎的鳞爪》《自剖》和《秋》四本散文集,还有一本题为《轮盘》的小说和散文的合集。这些散文率性而作,信马由缰,行文灵动,感情奔放,向读者敞开心扉,直面性灵。加上想象奇妙,文辞繁丽,风格潇洒飘逸,让人读来轻松舒爽。
    徐志摩散文艺术的成熟期是在1925年以后。如《翡冷翠山居闲话》《我所知道的康桥》《天目山中笔记》《想飞》《话》《海滩上种花》等作品,写得非常潇洒,体验得相当深切,艺术上也很圆熟,它们最能见出作者的性情和才华。徐志摩散文体现出的想象力奇妙而惊人,沈从文称徐志摩“才气横溢光芒四射”,严家炎很认同这个判断。
    严家炎说:“20年代中期,诗坛上兴起由闻一多、徐志摩等新月派诗人倡导的格律诗运动,它的发端,是1926年4月1日《晨报·诗镌》的创刊;后来又有《新月》月刊和1931年的《诗刊》承其余绪。《诗镌》的骨干是徐志摩、闻一多、刘梦苇和饶孟侃,其中徐志摩是主编。《诗镌》前后共出版11期,在实验格律诗方面成绩明显。”
    有论者认为,除了诗人、作家、“大众情人”等,徐志摩还有着迥然不同的另一面。比如他早年曾是社会主义的研究者,他所受到的学术训练,涉及多个学科,这一点得到了严家炎的确认。他说,徐志摩从小涉猎广泛,对天文、物理、数学和文学、历史都有兴趣。据赵家璧回忆,徐志摩自认最喜欢的还是天文,他曾读了许多天文书籍,常在夏夜观察星空,琢磨着各种星座神态,思考和探索宇宙奥秘。正因为这样,他在留学美欧期间,迷上了爱因斯坦相对论及“四维时空”等学说,还参考数种英文著作,写了一篇《安斯坦相对主义——物理界大革命》,发表在梁启超主编的《改造》杂志。徐志摩还有可能是最早向中国读者介绍爱因斯坦的人。梁启超说他以前看过许多关于爱因斯坦哲学的资料,“却未曾看懂”,直到看了徐志摩的文章,才终于懂了。由此可见徐志摩对爱因斯坦研究的透彻程度。
    “徐志摩的确还曾经研究过‘社会主义’哲学。1920年前后,他为《政学丛刊》撰写了几篇文章,都是讲社会政治学说的。一篇是万字长文《社会主义之沿革及其影响》,很早就对‘社会主义’进行了专门研究。另一篇是他对自己精神导师罗素《通往自由之路》一书的评论,可以说,他毕生受到罗素的影响。”
    严家炎慨叹道,“徐志摩只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旅游了30多年就飞走了,永远不回来了。他留给我们的作品虽然不很多,却具有某种经典性。从这个方面说,他也值得我们永远怀念。”
    在谈话中,还有一个重要的插曲。
    严先生的夫人卢晓蓉是名门闺秀,我们亲热地称她“卢阿姨”。她的家族,是近代史上著名的“世家”。
    她的祖父卢作孚,是近代著名的爱国实业家和教育家。当年毛泽东曾对黄炎培说,中国近代史上,有四个人万万不可忘记,其中一位即“搞交通运输业的卢作孚”。卢作孚跨越了“革命救国”、“教育救国”、“实业救国”三大领域,并且在几个方面都卓有成就。
    卢晓蓉对徐博士讲到卢、张两家的祖上渊源,她说:“我的祖父卢作孚是您祖母张幼仪的哥哥张公权的好朋友。当年张公权任职中国银行总经理期间,曾去北碚我祖父经办的民生公司实地考察。张公权当时为民生职工吃苦耐劳的精神面貌所感动,慷慨解囊,以个人名义捐赠2000元,由此与我祖父惺惺相惜,结为好友。
    “他主政中国银行期间,对民生公司也多有帮助。1938年,铁道部与交通部合并后,张公权出任交通部长,我祖父出任交通常务次长,两位好友于是又成了同僚,关系进一步亲密。根据我祖父的人事档案记载,张公权与张群曾经有矛盾,经常闹得不愉快,于是我祖父出面调停,帮助两人和解。”
    严先生补充说:“张公权就是张嘉璈啊,张嘉璈,字公权。他是张幼仪的四哥,张幼仪很小就很崇拜他。”
    徐博士很惊讶,他没料到去国日久,此次故国、故土之行,仍处处都有“故人”。这种血脉联系,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切断的。
    “这真是一场奇妙的旅行,”徐博士说,“我沿着祖父的足迹游历了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人,他们都与祖父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这次也是这样。”
    他顿了顿,接着说:“但说实话,对我而言,这次是个意外。”他想记住这次特别的拜访,于是站起身来,请求和严先生、卢阿姨合影留念。
    江西教育出版社周社长,此次专程从南昌赶来,带来了两份厚重的证书:一份是给严先生的《回望徐志摩》书系“学术顾问”证书,一份是给徐博士的该书系“荣誉顾问”证书。
    就在严先生的客厅,江西教育出版社举行了两场温馨的颁授仪式。笔者问到该书系的出版日期,周社长答:“计划5月份一套五本集中上市。”并把事先打印好的《回望徐志摩》书系封面清样展示给大家看。
    封面设计很是精美,与徐志摩浪漫飘逸的风格较为吻合。严先生爱不释手,反复叮嘱:“样书出来,一定尽快寄给我看。”
    临行前,徐博士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了他拜访各地学者的题词与留言。此次照例要请严先生题词。严先生微一沉吟,随即提笔写道:
    徐志摩先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诗人和作家,永远值得纪念。
    落款:“严家炎 丁酉年四月”。
    徐博士连声道谢,将留言本抱在胸前,说:“能见到严教授并请您题词,是我此次北京之行最大的收获。”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