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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刘建东


    旅游有驴友,上网有网友,喝酒有酒友,打牌有牌友。我的牌友比较多,恐怕几十个都不止。刘建东是我的牌友之一。
    我承认,我喜欢打牌。不是斗地主、扎金花和面三家那些打法,我主要喜欢的是结对子边打边升级的那一种。有朋友为我总结,说我喜欢三样东西:喝酒、打牌、写小说。把写小说排在最后,小说虽说有些委屈,她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把喝酒排在第一,打牌排在第二,我有些不同看法。比起喝酒来,我对打牌好像更热衷一些。朋友相聚,先喝酒,后打牌,喝酒是在为打牌做铺垫,酝酿情绪。或者说,喝酒是戏帽子,真正的大戏是打牌。干脆这么说吧,你让我喝一夜酒,我绝对不干,而打牌一打一个通宵,记不清有多少回了。
    说起打牌来,有人问我来钱吗?我说不来。不来钱,不联系实际,那有什么劲呢,没劲!我说不,挺有劲的,挺有意思的。当你抓到一手难得的好牌,会激动得脸上发热,心跳加快,手梢儿也会微微发抖。有时你的牌很糟糕,眼看就要被对方拉下台,但由于对方用力过猛或过于保守,造成失误,你不但没有下台,反而升了一级,这时也会难掩喜悦之情。人的天性中都有爱玩的成分,玩时确有快感,快感来自心跳。快感是有记忆的,要找回记忆中的快感,没有它法,只有重复。所谓成瘾,就是重复的结果。
    第一次和建东打牌,大约是建东在鲁迅文学院中青年高级研讨班学习的时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建东好像还是鲁十四高研班的班长。那天我去鲁院讲课,讲完了,建东他们留我喝酒,喝了酒打牌。打牌四人一桌,除了我和建东,还有周晓枫和魏微,他们三个是同班同学。我和晓枫一头,建东和魏微一头。一般情况下,打牌开始前,要拿出两红两黑四张牌,通过抓牌派一下对,抓到同样颜色的便结成搭档。但只要有我和晓枫同时在场,这种派对的程序就免了,晓枫会主动提出和我一头。晓枫之所以愿意和我打对家,并不是我的牌技多么高明,是我的态度好,整个打牌过程一直对她持鼓励和称赞态度,从来不责备她。有时她会因偶尔出错牌而自我懊恼,自我责备。这时我更得说没事儿没事儿,咱们不在乎这一城一地的得失,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当然了,我也愿意和晓枫一头,因为晓枫的嘴巴子厉害。打牌的同时也难免打打嘴仗,我拙嘴笨腮,不善打嘴仗,而晓枫是伶牙利齿,敏捷、反应快,词儿又多,常常令对手招架不住,有些发蒙。对手一分神,我们的胜算就增加了几分。您别说,我和晓枫从北京打到四川,从广东打到云南,说打遍天下无敌手有点儿吹牛,赢多输少倒是真的。和建东一交手,我就觉出来了,建东也喜欢打牌,而且打得认真、诚实、沉稳、自信,牌技也相当不错。不打不成友,打过一次之后,我和建东就成了牌友。
    和建东见面,我不记得我们谈过小说。写小说的似乎都这样,背后吭吭哧哧地写小说,甘苦自知,聚在一起就不说小说了。小说是写的,不是说的,是心里的事,不是嘴上的事,把小说放在嘴上当事儿说,会让人觉得不好意思,甚至心生排斥。每次相聚,建东都会说打牌吧,我说好啊。给人的感觉,我们的职业好像是打牌运动员,而不是写小说的作者。有一次,魏微从广州到北京来,一个电话,把建东从石家庄召唤过来聚聚。带着聚会的兴奋劲儿,我们一起打牌。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