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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复兴来信


    文汇读书周报:
    前几天读到贵报记者采访胡中行先生的文章《让古典诗词深入国人血脉》。因为我自己喜欢古典诗词,所以特别留意了这篇采访记。稿子写得很深入,也很全面。关于对央视的《中国诗词大会》节目,以及古典诗词与今天的现实生活和情感、阅读和写作的关系,胡教授的很多观点,我都非常同意,并且颇受启发和教益。特别是他提出的“游刃诗内”的门槛问题,“功夫诗外”的好坏问题,我以为提得非常有针对性,对于今天阅读和学习写作古典诗词特别是格律诗,尤其贴切重要。胡教授所提出的现代语言在格律诗中的运用,需要消化和磨合的过程,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也都是行家之言、知味之言。
    我也有一点不满足。在贵报这篇采访记里,胡教授说:“如果一个人的作品放在古代名家的集子里分辨不出,那绝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那是在拾古人的牙慧。但是反过来,如果作品里充斥着电视机、伊妹儿等新名词的话,那也绝不是成功之作。”胡教授前半截的话无疑是对的,但是,后半截,关于在今天写作古典诗词中运用新名词包括俗语俚语,我觉得需要讨论和探索。启功先生的咏史词:“大本糊涂流水账,电子机,难得从头算。”就直接用了电子机的新名词。荒芜先生的牛棚诗:“听猿实下伤心泪,斗鬼欣闻滚蛋声。”干脆直接用了骂人的不雅之词。聂绀弩先生的“红烧肉带三分瘦,黄豆芽烹半碗油”,红烧肉、黄豆芽都是俗语。流沙河先生的“狱中陈水扁,楼下赖汤圆”,更是用了陈水扁和赖汤圆的现代词。现代新名词和俗语俚语入古典诗词的写作,该如何把握其中的度,该如何做到如胡教授所说的“消化和磨合”。可能限于篇幅,关于这个问题,胡教授没有进一步展开,我感到有些不大解渴,还希望日后有机会贵报能继续采访胡教授,相信他还有很多真知灼见。我们需要如胡教授这样的行家为我们进一步深入答疑解惑。
    这是我读完贵报采访记后的一点感想,不见得对,聊供参考。谢谢贵报的采访记,也替我谢谢胡教授。
    肖复兴
    2017年2月26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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