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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及其学术史意义


    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在“中学西传”特定的历史语境和文化视阈中萌蘖与茁发,先天地携带着18世纪以来中国小说在西方翻译传播的因子,不仅勾勒出中国古典小说西译的大致进程;同时又反映了编纂者的小说观念,与19世纪以降西方汉学的发展相呼应,在中国传统目录学对说部(尤其是通俗小说)著录相对缺失和滞后的境域下,异军突起,成为促进中国小说目录学发展的异质文化资源。但学术界目前对此类外文文献的关注和研究则较为薄弱,相关著述主要有潘建国《古代通俗小说目录学论略》(2000)①、《中国古代小说书目研究》(2005)②和王燕《〈汉籍解题〉的小说目录学价值》(2012)③。不过,潘著对海外汉学家所编域外藏中国小说书目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日本、朝鲜、越南等东南亚地区,对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则较少涉及;王文虽已论及西人论著的小说目录学价值,但仅限于对伟烈亚力《汉籍解题》的个案研究,对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缺乏较为全面的梳理和整体的考察。有鉴于此,本文拟以西方汉学家所编中国古典书目为研究对象,进行具体考述。文中所言西方汉学家,主要指欧美汉学家;中国古典小说囊括文言小说和通俗小说两种体式;书目包含西人编撰的中国小说书目及其所辑录的被译成西文的中国小说目录。
    具体而言,西方汉学家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大抵或存在于西人关于中国文学的著述中,或存在于西人关于中国典籍的著录中,或存在于西人编撰的图书馆藏书目录之中。这些书目以其独特的存在形态和著录方式,将中国传统文献学和西方汉学相勾连,在中西小说观念的碰撞和融通中,促进了中国小说目录学的学术构建,推动了西方汉学的学科发展,具有重要的学术史意义。
    一西人著述中的中国古典小说书目
    明清之际,中西文化交流的际遇和文学视阈的碰撞,促使中国古典小说脱颖而出,因其摹写和展现社会的内涵和功用,成为西人极为关注和重视的文学体裁。因此,对中国小说的介绍和论述构成了西人关于中国文学著述的重要内容。而在这些著述中,往往会提及若干中国小说的篇目,这是西方汉学家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的特殊存在形态之一。为了比较直观地展示此类著述所载录的中国小说的具体情况,特以较有代表性的西人关于中国文学的著述④为依据,制成如下表格。
     
     
    上述列表中,载录的中国古典小说有四十余种,涉及的题材比较多样,其中才子佳人小说有《好逑传》、《玉娇梨》、《平山冷燕》、《二度梅》、《麟儿报》等;历史演义小说有《三国志演义》、《东周列国志》、《南北宋》等;世情小说有《红楼梦》、《金瓶梅》等;神魔小说有《西游记》、《封神演义》、《南游华帝传》等;话本拟话本小说有《吕大郎还金完骨肉》、《三与楼》、《合影楼》、《三孝廉让产立高名》、《吴保安弃家赎友》、《金玉奴棒打薄情郎》等,文言小说有《山海经》、《列女传》、《聊斋志异》、《智囊》、《子不语》、《笑林广记》等。所载录的小说包含通俗小说和文言小说两种体式,其中,通俗小说占百分之八十以上,可见,西人关注的中国小说似以通俗小说为主。
    另外,在中国古典小说西译文本之首,通常附有译者撰写的序言,内容多为对所选译小说的介绍,如斯洛斯(R. Sloth)在其翻译的Wang Keaou Lwn pih neen chang hn(即《王娇鸾百年长恨》)⑥序言中指出该小说译自《今古奇观》,并简单介绍了《今古奇观》这本小说选集,又追溯出所选译的小说故事亦见于《情史》。但有时会对中国小说的西译现状进行梳理,如德理文(D'Hervey-Saint-Denys)编译的《三种中国小说》(Trois Nouvelles Chinoises)⑦,在序言中罗列了一份译自《今古奇观》的小说译文书目,包括《两县令竞义婚孤女》、《滕大尹鬼断家私》、《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李谪仙醉草吓蛮书》、《卖油郎独占花魁》、《灌园叟晚逢仙女》、《宋金郎团圆破毡笠》、《俞伯牙摔琴谢知音》、《庄子休鼓盆成大道》、《蔡小姐忍辱报仇》、《怀私怨狠仆告主》、《念亲恩孝女藏儿》、《吕大郎还金完骨肉》、《女秀才移花接木》、《王娇鸾百年长恨》十五种小说的二十二种译文。有时则从宏观的角度,对中国小说的整体概况做出论述,如道格斯(Robert K. Douglas)的Chinese Stories(《中国故事集》)⑧以《中国小说》(Chinese Fiction)为序,从主题特征、审美旨趣、题材类型等诸多方面对中国小说做出阐释,并具体介绍了《三国志》、《水浒传》、《好逑传》、《聊斋志异》、《今古奇观》、《笑林广记》六种中国小说。所以说,中国古典小说西译文本的序言,作为一种依附于译文的特殊文本,亦成为中国小说书目的有效载体。
    二西人关于中国典籍的著录与中国古典小说书目
    随着中西文化交流的拓展和深入,西人面对浩如烟海的中国典籍和日益充盈的西人论华书籍,以中国目录学著作和汉学研究的已有成果为参照,开始从目录学的角度,对中国典籍和西人论华书籍进行整理和编目。其中,比较重要的有伟烈亚力(Alexander Wylie)的《汉籍解题》(Notes on Chinese Literature)、梅辉立(W. F. Mayers)的《中国经典书目提要》(Bibliographical Notes on Chinese Books)、高第(Henri Cordier)的《西人论华书目》(Bibliotheca Sinica:Dictionnaire Bibliographique Des Ouvrages Relatifs a L'Empire Chinois)等。书中皆有一部分涉及中国小说书目,下文将简略论之。
    《汉籍解题》(Notes on Chinese Literature)1867年
    伟烈亚力的《汉籍解题》,又称《中国文献记略》、《中国文学札记》等,最早于1867年由美华出版社在上海和伦敦发行。该书模仿《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四部分类法,将两千余种中国典籍按经(Classics)、史(History)、子(Philosophers)、集(Belles-letters)分类著录,并给出简略提要。其中,子部下列儒家、兵家、艺术、谱录、类书、小说家、释家等十四个子目录,在“子部·小说家”条目下著录的作品凡一百零四种⑨,其中叙述杂事的有《山房随笔》、《山居新语》、《遂昌杂录》、《辍耕录》等,缀辑琐语的有《博物志》、《续博物志》、《述异记》、《酉阳杂俎》等,记录异闻的有《穆天子传》、《神异经》、《海内十洲记》、《汉武帝内传》、《搜神记》等,大抵仿照《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摘录而成。
    但是,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子部·小说家”条目下,伟烈亚力又列出“小说”(works of fiction)子目,并著录《三国志演义》、《西游记》、《后西游记》、《金瓶梅》、《水浒传》、《东周列国志》、《红楼梦》、《西洋记》、《说岳全传》、《封神演义》、《正德皇帝游江南》、《双凤奇缘》、《好逑传》、《玉娇梨》和《平山冷燕》十五种中国通俗小说,是较早地从目录学角度,对中国小说,尤其是通俗小说进行著录的有益尝试。
    《中国经典书目提要》(Bibliographical Notes on Chinese Books)1867年
    梅辉立撰写的《中国经典书目提要》于1867年在《中日释疑报》(Notes and Quires On China andJapan)分八次连载,后又于1872年在《凤凰杂志》(the Phoenix)再刊。该文将中国经典分为志传演义(Paraphrases of history)、志怪(the Record of Marvels)、游记(Works of Travel)、谱录(Chinese Biographical Dictionaries)和小说(Chinese Works of Fiction)五类,著录了数十种中国典籍:
    “志传演义”类:《残唐五代全传》;
    “志怪”类:《聊斋志异》;
    “游记”类:《南游记》、《蜀游日记》、《入蜀记》;
    “谱录”类:《古今同姓名录》、《尚友录》、《历代名贤列女姓氏谱》、《古品节录》等;
    “小说”类分为历史小说和言情小说。“历史小说”计有《三国志演义》、《水浒传》、《夏商传》、《春秋列国志传》、《东周列国传》、《昭君传》、《隋唐传》、《说唐》、《反唐演义》、《残唐五代史演义》、《五虎平西传》、《五虎平南后传》、《万花楼》、《说岳全传》、《洪武传》、《英烈传》;“言情小说”计有《好逑传》、《平山冷燕》、《玉娇梨》、《群英杰》、《大红袍传》、《二度梅》、《金瓶梅》、《品花宝鉴》、《红楼梦》、《续红楼》、《演红楼》等。
    小说散见于“志怪演义”、“志怪”、“小说”诸类,分类虽然稍嫌模糊,但就“小说”类而言,则初具小说专科目录的雏形。仅历史小说就著录了十六种,且为《三国志演义》、《水浒传》等小说编写了比较详细的提要,并将言情小说的缘起追溯到元代。在中国小说编目的同时,对小说展开了更深一步的研究。
    《西人论华书目》(Bibliotheca Sinica:Dictionnaire Bibliographique Des Ouvrages Relatifs a L'Empire Chinois)1878-1885年
    高第《西人论华书目》1878年至1885年在巴黎由Ernest Leroux出版社陆续出版,1895年又发行其补充卷。全书分为综合、地理、历史、宗教、科学艺术、语言文学等部,分门别类地将欧洲人关于中国的著述编纂成目,是欧洲人关于中国著述的一部权威目录学著作。
    《西人论华书目》关于中国小说的著录主要见于“文学”类,其著录有以下特点:首先,著录突出了所谓“才子书”,即《三国志》、《好逑传》、《玉娇梨》、《平山冷燕》、《水浒传》、《西厢记》、《琵琶记》、《花笺记》、《平鬼传》、《三合剑》,并罗列了每种才子书的西译文本;其次,辑录了其他译成西文的中国小说及其西译文本,如《今古奇观》、《十二楼》、《龙图公案》、《红楼梦》、《金瓶梅》、《聊斋志异》、《范鳅儿双镜团圆》、《二度梅》等;再次,以汉学家为目,著录其翻译的中国小说,如儒莲(S. Julien)翻译的《白蛇精记》、《滕大尹鬼断家私》、《大树坡义虎送亲》等;最后,收录其他散见的中国故事和小说的西译文本,如《画图缘》、《西游真诠》、《疗妒缘》、《麟儿报》、《镜花缘》的译文等。另外,《西人论华书目》“历史”类亦著录了一些译成西文的中国小说,如《绣像封神演义》、《东周列国志》、《三国志》、《平南后传》、《南宋志传》等,多为历史演义小说。
    综上所述,伟烈亚力的《汉籍解题》、梅辉立的《中国经典书目提要》和高第的《西人论华书目》,以专著或专文的形式,采用目录学的方法,为中国典籍或西人论华著述编纂专门书目。而中国小说书目,作为其中的一部分,或著录于“子部·小说家”类,或著录于文学类,或著录于历史类,或单独设类,在中国传统四部分类和西方学科分类的聚合中探索中国小说的著录方式。
    三西人所编图书馆藏书目录与中国古典小说书目
    西人编纂的图书馆藏书目录,特别是以中国或东方为主题的藏书目录是中国古典小说书目又一独特的存在形态,它包括西方汉学家的私人藏书书目,如伟烈亚力、威妥玛(Thomas Francis Wade)的藏书书目;西人设立的中国研究机构的图书馆藏书目录,如亚洲文会图书馆馆藏书目;及英国、法国等各大图书馆的中国书目。
    1.Mémoire sur les livres Chinois de la Bibliothèque du Roi Par M. Abel Rémusat(《国王图书馆的中文藏书和新目录规划》)1818年
    雷慕莎(Abel Rémusat)担任法国第一任汉学教习时,也负责法国皇家图书馆汉文书籍的编目工作,在他编写的本书目中罗列的书籍大抵是18世纪由清廷赠送给法国皇家图书馆的中国典籍。其中著录的中国小说有《好逑传》、《玉娇梨》、《平山冷燕》、《西厢记》、《琵琶记》、《三国志》和《水浒传》七种。
    2.Catalogue of the Chinese Library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 By Rev. S. Kidd(《亚洲文会中文图书馆书目》)1838年
    基德牧师(Samuel Kidd)编纂的这一书目,分为语言、历史、传记、诗歌、佛教、三教、小说、游记等二十二类。其所著录的中国小说计有二十五种,“传记”类录《列女传》;“三教”类录《搜神记》、《三教源流》、《封神演义》;“小说”类录有《红楼梦》、《桃花艳》、《天雨花》、《第一奇书》(《金瓶梅》)、《粉妆楼》、《金瓶梅传》、shih tsing ya tseu⑩、shin low che、《今古奇观》、《好逑传》、yuen jin pih chung、《花笺记》、《七才子》(《琵琶记》)、《白圭传》、《牡丹亭还魂》、《唐平鬼传》、《金石姻缘》、《四才子》(《平山冷燕》)、《梼杌闲评》、《绣像二度梅》、《满汉西厢记》、《三才子》(《玉娇梨》)、《聊斋志异》。
    3.Catalogue des Livres et Manuscrits Chinois,Mandchous, Polyglottes,Japonnais et Coreens de la Bibliothèque de Musee Asiatique de l'Academie Impriale des Sciences Par M. Brosset(《国家科学院亚洲博物馆馆藏中文、满文、其他多种语言及日文、韩文书籍和手稿目录》)1840年
    该书目分为字典、宗教、历史、文学、科学、医学等十八类。“文学”类又下设“历史小说”、“小说”、“戏曲”、“诗歌”、“歌谣”五个二级子目录。中国小说见录于“历史小说”和“小说”内,计有《水浒传》、《好逑传》、《三国志》、《金瓶梅》、《石头记》、《十才子》、《笑林广记》、《玉娇梨》、《第一奇书》、《平山冷燕》、la veitw récompensée、《西厢记》、《西游记》、Tchan-tchew-héow-chi、《金云翘》、《笑得好》、fan-kouan-chi。
    4.Catalogue de la Librairie Orientale de V[e]Dondey-Dupre(《V[e]Dondey-Dupre东方图书馆书目》)1846年
    该书目分为汉籍、西译汉籍、中国历史、中国杂录、日本典籍等七个部分。其中“汉籍”共著录中国典籍一百二十三条,将小说、戏剧、诗歌等著录在一起,并给出简略提要。在提要中明显标著为中国小说的有《十才子》、《水浒传》、《说唐全传》、《二度梅》、《反唐演义传》、《粉妆楼》、《飞龙全传》、《海公大红袍全传》、《好逑传》、《洪武全传》、《红楼梦》、《红楼后梦》、jin-kouei-tching-si、jinkouei-tching-tong-choue-tang-hoeu-tchouen、i-fong-sioue-king-chi-sin-chou、《九才子书》、king-chi-sin-chou、kouai-sin-pien、kouang-iu-tsou-sin-tchi、《今古奇观》、《列女传》、《绿牡丹全传》、lo-thong-tsao-pe-tsien-hoou-tchouen、《南北宋志传》、ngai-leou-i-tchi、pe-ngnan-king-ji、pen-thsao-kang-ou、《百美图传》、《三国志》、《搜神记》、《醒世姻缘》、《西厢记》、《太平广记》、《梼杌闲谈》、sing-sin-pien、tchang-yen-tao、《说唐后传》、《第一才子书》。另外,在“西译汉籍”中辑录了《宋金郎团圆破毡笠》、《好逑传》、《玉娇梨》三种中国小说的西译文本,及马礼逊的Her Sinic(《中国春神》,含《三教源流》译文)、德庇时的Chinese Novels(《中国小说》,即《合影楼》、《夺锦楼》与《三与楼》的译文选集)。
    5.Catalogue de Livres Anciens et Modernes(《古今图书目录》)1863年
    该目录1863年在巴黎由Maisonneuve et C[ie]出版社出版。目录的第四部分为与东方、非洲等国家地区的语言、文学及历史相关的书籍目录,按国别分类著录。其中,第4689至4824条为中国书目,涉及到的中国小说有《山海经》、《玉娇梨》、《平山冷燕》及德庇时的《中国小说》。
    6.A Catalogue of the Library of the North China Branch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Including the library of Alex. Wylie)By Henri Cordier(《皇家亚洲文会北中国支会图书馆书目(含伟烈亚力藏书)》)1872年
    高第编纂的本书目分为宗教、科学艺术、文学、历史四类。“文学”类下设“语言”和“作品”两个二级子目录,“作品”类又下设“寓言、故事、小说”、“诗歌”和“戏剧”三个三级子目录。在“寓言、故事、小说”条目下主要辑录被译成西文的中国小说,计有《好逑传》、《范鳅儿双镜团圆》、《三与楼》、《白蛇精记》、《大明正德皇帝游江南传》、《三国志演义》、《王娇鸾百年长恨》、《平山冷燕》的西译文本,及德庇时的《中国小说》、儒莲的Les Avadnsa(《中印故事集》,含《三国演义·董卓之死》、《滕大尹鬼断家私》、《刘小官雌雄兄弟》的译文)。
    7.A Catalogue of Chinese Works in the Bodleian Library By Joseph Edkins(《牛津大学图书馆中文书目》) 1876年
    艾约瑟(Joseph Edkins)编纂的这一书目,没有分类,共著录中国典籍二百九十九条,其中著录的中国小说,计有《东晋志传》、《今古奇观》、《子不语》、《飞龙传》、《列国志》、《靖匪编》、《聊斋志异评注》、《三国志》、《山海经》、《搜神记》、《红楼梦》、《南史演义》、《续英烈传》、《肉蒲团》、《水浒传》、《五凤吟》、《双凤奇缘》、《度生公案》、《龙图公案》、《琵琶记》、《夜谭随录》,《隋唐传》、《封神演义》、《西晋志传》、《五虎平西狄青前传》、《后宋怒云走国全传》、《万花楼》、《小红袍》、《说呼全传》、《说唐演义》、《唐前后传》、《绿牡丹》、《西汉全传》、《东汉全传》、《金石缘》、《岭南逸史》、《南北宋传》、《十二楼》、《三唐征西》、《征东传》、《平山冷燕》、《好逑传》、《玉娇梨》、《雷峰塔》、《西厢记》、《花笺记》、《斩鬼传》、《残唐五代》、《玉楼春》、《浓情快史》、《笑林广记》、《白圭传》、《西游记》、《麟儿报》、《说唐全传》、《天豹图传》、《水浒后传》、《水石缘》、《国色天香》、《西湖佳话》、《家宝全集》、《绿牡丹》、《家宝初集》、《荔镜奇逢集》和《游江南传》。另录有翻译小说《意拾秘传》、《天路历程官话》与《续天路历程官话》。
    8. Bibliothèque Chinoise:Catalogue des Livres Chinois provenant de la Bibliothèque de Feu M. J. M. Callery(《中文书目:M. J. M. Callery所藏中文书籍目录》)1876年
    该书目1876年在巴黎由Ernest Leroux diteur出版社出版,书目分为西人论华书目和汉籍书目两部分。其中,汉籍书目“文学”类著录有《第一才子书》与《聊斋志异》两种中国小说。
    9.Catalogue de la Bibliothèque Orientale Par M. Jules Thonnelier(《东方图书馆书目》)1880年
    该书目1880年在巴黎亦由Ernest Leroux diteur出版社出版,书目分为宗教、哲学、科学艺术、语言、满汉文学、历史、满汉文书籍等类。其中,“满汉文学”类主要辑录西人关于满汉文学的论著,包括翻译成西文的中国小说,著录了《好逑传》、《玉娇梨》、《白蛇精记》、《平山冷燕》的西译文本及马礼逊的《中国春神》、德庇时的《中国小说》。
    10.Catalogue of the Wade Collection of Chinese and Manchu Books in the Library of the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By H. A. Giles(《剑桥大学图书馆威妥玛所藏中文及满文书籍目录》)1898年
    翟理斯编写的这一书目共著录八百八十三种,四千三百零四卷汉满文典籍,分为儒、释、道经典;历史、传记、法规;地理;小说、戏曲、文集;字典;杂录;科技、宗教类译书、语言等部类。其中“小说、戏曲、文集”著录了八种中国小说,即《东周列国志》、《三国志演义》、《英烈传》(《云合奇踪》)、《玉娇梨》、《红楼梦》、《聊斋志异》、《金瓶梅》和《好求传》(《好逑传》)。
    西人编纂的以中国或东方为主题的图书馆馆藏目录,往往包含着对中国古典小说书目的著录,而这些中国小说书目又通常以汉籍小说书目和中国古典小说西译文本目录两种形式出现,前者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汉籍在海外的流传情况,后者则为“中学西传”,尤其是中国古典小说的西译提供了丰富的资料参考。
    四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的学术史意义
    综上所述,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或存在于西人关于中国文学的著述中,或存在于西人关于中国典籍的著录中,或存在于西人编撰的图书馆藏书目录之中,构成其独特的存在形态。同时,西人对中国古典小说书目的编纂,萌蘖于“中学西传”的特定历史语境下,茁发于中西交流的双重文化视阈中,又与中国小说在西方的翻译和传播密不可分,随着“中学西传”的不断深入和西方汉学的逐步发展,亦经历了一个从偶然性到专门化的过程。
    19世纪初,西人对中国古典小说的编纂具有很大的偶然性。如法国汉学家雷慕莎撰写的《中国语言和文学随笔》只是偶尔提及《好逑传》和《山海经》,且混杂在关于儒家典籍和历史文献的论述之中。稍后,德庇时(John F. Davis)、卫三畏(Samuel W. Williams)等人关于中国的著述,虽已将小说视作与戏剧、诗歌相埒的文学门类,在介绍中国文学时,往往会列举一些小说篇目,但书目编纂的意识尚未自觉,还称不上是严格意义的小说书目。
    19世纪40年代以降,随着中国小说西译的渐次拓展和日益成熟,关于中国古典小说的研究成为西方汉学研究的重要课题和学术领域,西人对中国小说书目的编纂意识亦逐渐自觉。或就中国小说展开专题研究,整理出初步的小说书目,如特温(E. W. Thwing)《中国小说》、乔治(George Candlin)《中国小说》等;或从目录学的角度,对中国小说加以著录,如伟烈亚力《汉籍解题》、梅辉立《中国经典书目提要》等;或作为西方汉学的研究总结,辑录被译成西文的中国小说书目,如高第《西人论华书目》等;或对馆藏的中文小说及其西文译本进行整理和编目,如艾约瑟《牛津大学图书馆中文书目》、翟理斯《剑桥大学图书馆威妥玛所藏中文及满文书籍目录》等。内容涉及小说作者、版本情况、内容梗概、艺术成就等诸多方面,并对小说进行初步的分类编排,西人对中国小说书目的编纂逐步走向专门化。
    而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从偶然性走向专门化的历程,又大抵与中国小说西译的进程同步。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尤其是其所辑录的译成西文的中国小说书目,与中国古典小说西译互为表里。一方面,中国古典小说西译是书目编撰的前提,小说的翻译实践不断丰富着西译中国古典小说的篇目,为书目编撰提供可能;另一方面,中国小说西译文本的书目辑录,不仅是对小说翻译实践的阶段性总结,而且又勾勒出中国古典小说西译的大致进程,从而使西人辑录的译成西文的中国小说书目,成为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的有机组成部分,蕴涵着中国小说游走于异域的丰富信息,为研究中西文学的交融互动,编写完整的中国文学翻译史,提供了可资参考的材料依据。
    但更为重要的是,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目录既离不开西方汉学家对中国传统文献目录的借鉴和依托,但更得益于西方汉学的小说文体观念和研究视角,从而将中国传统文献学和西方汉学相勾连,在中西小说观念的碰撞和融通中,又反过来促进了中国小说目录学的学术构建,推动了西方汉学的学科发展,具有重要的学术史意义。
    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充分利用了中国传统文献目录,以之为最基本的参考和依托。如法国著名汉学家雷慕莎编纂的《国王图书馆的中文藏书和新目录规划》,曾多次提及马端临的《文献通考》(11)。而伟烈亚力的《汉籍解题》则选择了《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为资料依据,他认为:“《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是中国或任何其他国家书目文献中最好的一种……这个文献宝库本身就是一个图书馆,除去佛经、小说和消遣性读物,它囊括了现存中国文献的绝大部分。”(12)因之,伟烈亚力的《汉籍解题》从著录方式到著录内容上都带有《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明显印迹。不仅模仿《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经、史、子、集的四部分类法,而且解题内容也大都在《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基础上摘录而成。就《汉籍解题》辑录的中国小说来看,亦沿用《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著录方式,将一百余种中国小说著录于“子部·小说家”。其中,见录的文言小说及其解题也大抵参照《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择录而成。
    然而,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虽然借鉴了中国传统文献目录,但更携带着编纂者自己的小说观念,是西方小说文体观念的自然流露。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中西小说观念的差异,而中西小说观念的差异又是制约中西小说著录的基本机制和根源,从而形成了中西小说书目在所著录的小说、著录方式、著录内容等诸多方面的不同。
    首先,中国古典小说,尤其是通俗小说被长期摒弃在中国传统目录学之外,这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中国人对小说的蔑视和鄙薄。这种对小说的蔑视和鄙薄,连在中国的西方人亦耳熟能详,如特温在《中国小说》中指出:“中国文人在理论上往往对小说不屑一顾。一旦被问及是否阅读小说,将矢口否认,并认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13)李思达在《花一个小时阅读中国小说》中云:“中国文人只在私底下偷读小说,因为他们对小说抱持鄙夷的态度。”(14)中国人对小说持有的根深蒂固的鄙薄观念,加之明清以来官方对通俗小说的禁毁与舆论导向,更是给说部的著录形成了政令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15)。从而将小说的著录视为无稽和谬误,如清人查嗣瑮《查浦辑闻》载:“《续文献通考·艺文》载及《琵琶记》、《水浒传》,谬甚。”由此,导致了中国通俗小说著录的相对缺失和滞后(16)。
    相较之下,西人所编的中国古典小说书目,在辑录文言小说之外,更重视对通俗小说的著录。如伟烈亚力《汉籍解题》在辑录文言小说之外,亦著录了《三国志演义》、《西游记》、《后西游记》、《金瓶梅》等十五种中国通俗小说,他认为:“这类小说虽然被官方目录忽略,被中国学者鄙视,却是最能洞察中国礼仪习俗的媒介,反映汉语语言变迁的样本,是大部分中国人获取历史信息的重要渠道,从而融汇成中国人特有的民族性格。因此,必须给予此类小说应有的重视,在书目中加以著录。”(17)而梅辉立《中国经典书目提要》,仅历史小说就著录了《三国志演义》、《水浒传》、《夏商传》等凡十六种,并为之编写了比较详细的提要。由此可见,与受到国人轻视的待遇相反,通俗小说被视为认知和了解中国和中国人最生动直接的窗口和媒介,而备受青睐。加之,小说这种文体在西方本身具有的崇高地位,更使得西人在小说著录中,摆脱了中国人面对小说著录时的压力和掣肘,在中国传统目录学对通俗小说著录相对缺失和滞后的境域下,异军突起,成为中国小说著录的有力补充。不仅使一百多种被中国传统目录遮蔽的通俗小说见录于西人所编的中国小说书目,而且在著录时间上,把通俗小说的著录向前推进了半个世纪左右。如以著录方式上将小说单独为类著录,且著录数量较多而论,基德牧师《亚洲文会中文图书馆书目》(1838年)比被称为“中国小说目录学的嚆矢”(18)的黄摩西《小说小话》(1907年)提前了约七十年。以初具小说专科目录的雏形而言,梅辉立的《中国经典书目提要》(1867年)中的“小说书目”则提早了近三十年。
    其次,少数偶见于中国官私书目著录的通俗小说,也往往被置于“史部”,如《文渊阁书目》将《忠传》、《薛仁贵征辽事略》、《宣和遗事》著录于“史传”类,《百川书志》将《三国志通俗演义》、《忠义水浒传》著录于“史部·野史”等,通俗小说只有在“补史”观念的文饰下,才能偶然挤入中国传统目录学的视野。而西人编辑的中国小说书目,除少量小说散见于儒家经典、传记类和三教类的著录外(19),大抵有三种著录方式:第一,仿照中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将小说著录于“子部·小说家”类,如伟烈亚力《汉籍解题》。但他在文言小说之后,又列出“小说”(works of fiction)以著录通俗小说,与文言小说(Essayists)区别开来。第二,著录于“文学”类,或直接著录在“文学”类一级目录之下,如《西人论华书目》、《东方图书馆书目》、《中文书目:M. J. M. Callery所藏中文书籍目录》等;或在“文学”类下设二级或三级子目,如《国家科学院亚洲博物馆馆藏中文、满文、其他多种语言及日文、韩文书籍和手稿的目录》将中国小说著录于“文学”类下设的“小说”和“历史小说”二级目录之下。《皇家亚洲文会北中国支会图书馆书目(含伟烈亚力藏书)》在“文学”类中“作品”的二级子目下又设置“寓言、故事、小说”的三级子目,以之著录中国小说。第三,将小说单独设类,加以著录,如基德牧师《亚洲文会中文图书馆书目》、梅辉立《中国经典书目提要》、翟理斯《剑桥大学图书馆威妥玛所藏中文及满文书籍目录》等。由此可见,通俗小说主要依附于“史部”而见著于少数中国传统目录时,西人编辑的中国小说书目已开始将小说视为独立的文学门类加以著录。著录方式的不同,再一次验证了小说在中西的不同际遇,而这种差异又根源于中西对通俗小说或鄙薄或青睐的大相径庭的观念。
    再次,西人所编中国小说书目对通俗小说的著录内容或有繁简之分,但从整体而言,大抵涉及小说作者、成书时间、成书过程、小说类型、内容提要、小说评点、版本版式、流通价格、在西方的译介情况、西人对小说的评价等诸多方面,不仅比偶见于中国官私书目的通俗小说著录详致,而且西人对小说的评价、小说在西方的译介情况及小说的流通价格等信息亦是西人所编中国小说书目所特有的著录内容。
    国内目前所知较早著录通俗小说的书目,约始于明代中期。但著录内容大都十分简略,如正统六年(1441)杨士奇《文渊阁书目》卷六“宙字号第二橱书目”“史杂”类录:《忠传》一部一册,《薛仁贵征辽事略》一部一册,《宣和遗事》一部一册。嘉靖十九年(1540)高儒《百川书志》“史部·野史”录:《三国志通俗演义》二百四卷,晋平阳侯陈寿史传,明罗本贯中编次;《忠义水浒传》一百卷,钱塘施耐庵的本,罗贯中编次。著录大抵为书名、卷数、作者等内容。相较而下,梅辉立《中国经典书目提要》中对《三国演义》、《水浒传》的著录则远为详致,如就《三国演义》而言,梅辉立在提要中指出《三国演义》是最早的历史小说,在叙事上为历史小说的撰写树立了范式。小说以汉末晋初的历史阶段为背景,高潮集中在公元190至220年的三十年之间,并大抵描述了小说的主要人物和情节;继而谈及该书成书于14世纪中叶,作者为元人罗贯中,但关于作者的说法仍大可商榷,而评点者金圣叹则确凿无疑,他的名字往往和书名同现,评点也以夹注的形式和正文一起刊行。同时,因为《三国演义》在国内享有的盛誉,使其备受西人关注,进而介绍了西人关于《三国演义》的译介文章,如儒莲《历史小说》(Nouvelles Historiques)中收录了《三国演义》部分章回的翻译,1845年帕维(Théodore Pavie)在巴黎出版了《三国演义》法译本第一卷,并指出卫三畏《中国总论》(The Middle Kingdom)中将《三国志》和《三国演义》相混淆的谬误。文章还从版本传播的角度,指出《三国演义》在南北不同地域刊行的版本差异及其流通价格(20)。
    西人对中国小说的著录不仅更为详致,而且在中国传统目录学比较注重对作品版本、版式的描述时,西人的中国小说著录在辑录小说的基本信息之外,亦注重小说的传播和接受情况。因而,西人对小说的评价、译介情况和流通价格等都是西人关注和著录的对象。如乔治(George T. Candlin)《中国小说》,在著录中国小说时,指出与其类似的西方小说,如以《以利亚特》比拟《三国演义》,以《天路历程》比拟《西游记》,以《一千零一夜》比拟《聊斋》等。特温(E. W. Thwing)《中国小说》在《三国演义》、《好逑传》、《玉娇梨》、《平山冷燕》、《水浒传》的提要中,分别列述了各种小说在西方拥有的英、法等西译文。1846年在巴黎出版的《V[e] Dondey-Dupre东方图书馆书目》清楚标注了每种小说的价格,如《水浒传》售价72. 50法郎,《今古奇观》售价42. 50法郎,《醒世姻缘》售价39. 50法郎,《说唐全传》售价10. 50法郎等。均从传播的角度考察和著录了中国小说在西方的接受状况,为中国小说的著录增添了传统中国目录学所不具备的新内容。
    最后,西人所编小说书目还借鉴中国传统目录学“考镜源流、辨章学术”的方法,并将之应用于被中国传统目录学长期摒弃的通俗小说著录,就小说起源、小说分类和小说的叙事模式等诸多方面对中国小说展开考辨。不仅丰富了西人所编小说书目的学术内涵,而且在各种观点的展示和争鸣中,无疑又推动了小说研究的拓展和深化,促进了西方汉学的学科发展。
    就小说起源而言,梅辉立在《中国经典书目提要》中将历史小说的缘起推溯至11世纪的宋代,认为小说的产生与戏曲密不可分:“大抵经过数百年的发展,随着戏曲代表人物的广泛传播和印刷书籍流通范围的(正好和戏曲的产生同步)扩大,历史小说应运而生,将人们久已熟悉喜爱的戏曲人物以小说的形式再现。”(21)并认为言情小说兴起于元代,亦离不开戏曲的直接影响和引导作用。翟理斯则不认同小说缘起于戏曲的说法,认为中国小说大抵在元代中西交流的历史境域下,随着中亚讲说故事的传统和伎艺流入中国而产生。
    就小说分类而言,梅辉立认为中国小说在志怪传奇(Legend Tales)之外,有历史小说(Historial romances)和言情小说(Romantic novels)两大类。志怪传奇主要撰录神妖鬼狐的故事,充满离奇的想象。历史小说在中国也称为志传演义(Paraphrases of history),叙述历朝历代的兴替及其相应的英雄业绩。而言情小说中故事情节的展开、行为场景的铺写、人物形象的塑造已经和西方小说作家遵守的叙事规范相差无几。翟理斯则论述中国人将自己的小说分为讲史(with usurpation and plotting)、烟粉(with love and intrigue)、灵怪(with superstition)、说公案或铁骑儿(with brigandage or lawless characters generally)四类。而乔治在《中国小说》中又将中国小说分为历史小说(the historic)、神魔小说(the mythic)和世情小说(the sentimental)三类。并进一步论述三者之间的关系:“历史小说在想象和虚构的驱动下,试图描摹人性所不可知的神秘世界时,便进入了神魔小说。相反地,当植根于现实人事的叙述时,就形成了世情小说。”(22)
    就小说叙事模式而言,梅辉立对历史小说叙事模式的概述被西方汉学界广泛接纳,一再转引,认为中国历史小说无一例外地充斥着老谋深算且被宠信的大臣,直言敢谏却不被重视的官员,勇猛尚武的将士,在艰苦卓绝的战争中实现朝代的更替;并且往往随意地为小说添加神话色彩,通过神人奇事编织情节发展的脉络(23)。而西人对于言情小说的叙事模式也达成了较为一致意见,认为在中国言情小说中,多以倜傥善诗的才子和绰约能文的佳人相遇相恋、相知相配为主线,其间或有第三人的多方破坏,终能有情人结成眷属,以大团圆为结。而且往往是一夫两好、或一夫多美的婚姻配合,这主要源于中国与西方迥然不同的婚姻制度(24)。
    另外,伟烈亚力在《中国文献解题·导言》中附有一份禁毁小说书目,载有《前红楼梦》、《后红楼梦》、《续红楼梦》、《复红楼梦》、《隋阳艳史》、《浓情快史》等禁毁小说凡一百三十七种(含福建各种小说),与道光十八年江苏《计毁淫书目单》相比,《灯月缘》、《邪观楼》、《花灯乐》、《何文秀》等九篇不见著录,而新增《柳八美》、《合欢图》、《北史演义》、《干柴烈火》、《女仙外史》、《巧姻缘》、《采花心》、《夜航船》等二十七篇。另有五篇书名略有差异,原《红楼复梦》现作《复红楼梦》、原《妖狐媚史》现作《妖狐野史》、原《无稽谰语》现作《无稽栏语》、原《聆痴符》现作《聆痴荷》、原《寻梦柝》现作《寻梦托》,这或可视作是对中国禁毁小说史料的一种补充。
    综上所述,西人所编中国古典小说书目,承载并折射出西方的小说文体观念,而正是其小说观念,促成了西人所编小说书目在著录小说、著录方式和著录内容等诸多方面和中国传统文献目录的不同,从而使小说书目从中国传统目录学的附庸,转化为相对独立的、自成一体的小说目录。而在“中学西传”历史语境中萌蘖的西人所编中国小说书目,又乘着“西学东渐”的文化思潮,成为将西方小说观念引入中国的有益助力,在一定程度上参与并推进了中国小说文体观念的现代化。在“中学西传”和“西学东渐”的双向交流中,西人所编中国小说书目有效地将中国传统文献学和西方汉学相勾连,一方面,以西人小说观念编撰中国小说书目的实践,推动了初步具有完备意义的小说专科目录的建立;另一方面,西人在小说书目中对中国小说展开的探究,又使之成为汉学研究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推进了汉学研究的深化。可以说,西人所编中国小说书目不仅促进了中国小说目录学的学术构建,而且推动了西方汉学的学科发展,具有重要的学术史意义。
    注释:
    ①潘建国《古代通俗小说目录学论略》,《文学遗产》2000年第6期,第71—84页。
    ②潘建国《中国古代小说书目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
    ③王燕《〈汉籍题解〉的小说目录学价值》,《文学遗产》2012年第1期,第155—158页。
    ④本文所选西人著述,以1735年至1911年间,有专章或专节论及中国文学或小说,及以中国小说为专门研究对象,且其对中国小说的论述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为准,语言以英语为主。可参看宋丽娟、孙逊《“中学西传”与中国古典小说的早期翻译(1735-1911)》,《中国社会科学》2009年第6期。
    ⑤耶鲁大学所藏卫三畏档案中,有一份中文书单。其所著录的小说有:《列国》、《三国志》、《说唐》、《今古奇观》、《聊斋》、《智囊》、《搜神记》、《十才子》。见Samuel Wells Williams Family Papers,Series 4,Box 26。
    ⑥R. Sloth, Wang Keaou Lwan pih neen chang han, the Lasting Resentment of Miss Keaou Lwan Wang, a Chinese tale founded on fact, Canton:Canton Press Office, 1839.
    ⑦D'Hervey-Saint-Denys, Trois Nouvelles Chinoise, Paris:Ernest Leroux, Editeur, 1885.
    ⑧Robert K. Douglas, ed. and trans. , Chinese Stories, Edinburgh and London:William Blackwood and Son, 1893.
    ⑨本文关于小说数量的统计,均以篇目而论,不以同类合并的条目为准,与王燕《〈汉籍解题〉的小说目录学价值》的统计不尽相同。
    ⑩馆藏书目中以拼音著录的中国小说,可以还原的则还原中文篇名,不能确指的,则保留原拼音著录。下文同此。
    (11)M. Abel Rémusat, Mémoire sur les livres Chinois de la Bibliothèque du Roi, Paris:le Normant, Imprimeur-libbaire, 1818.
    (12)Alexander Wylie, Notes on Chinese Literature, Shanghai: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867, p. 61.
    (13)Chinese Fiction by E. W. Thwing, China Review, Hong Kong, Vol. 22,No.6,1897,p.759.
    (14)An Hour with a Chinese Literature by Alfred Lister,China Review, Hong Kong,Vol.1,No.5,1873,p.285.
    (15)参见王利器《元明清三代禁毁小说戏曲史料》,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
    (16)关于古代通俗小说的著录情况,参见潘建国《中国古代小说书目研究》第四章相关内容。
    (17)Notes on Chinese Literature by Alexander Wylie, Shanghai: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1867,p.161.
    (18)胡从经《中国小说史料学史长编》,上海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123页。
    (19)雷慕莎《中国语言和文学随笔》、高第《西人论华书目》与基德牧师《亚洲文会中文图书馆书目》的少量小说混杂于儒家经典、传记类和三教类的著录中。
    (20)本文依据梅辉立《中国经典书目提要》简述,关于《三国演义》的详细提要见Bibliographical. Chinese Works of Fiction Ⅱ. historical Romances Notes and Queries on China and Japan,Vol.1,No.8,1867,pp. 102-104。
    (21)Wm. Fred. Mayers, Bibliogaphican, Chinese Works of Fiction Notes and Queries on China and Japan, Hong Kong, Vol. 1, No. 7,1867, p. 87.
    (22)George T. Candlin, Chinese Fiction, Chicago:the Open Court Publishing Company, 1898, p. 30.
    (23)Wm. Fred. Mayers, Bibliogaphican, Chinese Works of Fiction, Notes and Queries on China and Japan, Hong Kong, Vol.1,No.7, 1867, p.87.
    (24)George T. Candlin, Chinese Fiction, Chicago:the Open Court Publishing Company, 1898, pp.41-42.
     
    【作者简介】宋丽娟,女,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发表过论文《“中学西传”与中国古典小说的早期翻译(1735-1911)》等。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