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网-语言文学网-读书-中国古典文学、文学评论、书评、读后感、世界名著、读书笔记、名言、文摘-新都网移动版

首页 > 评论 > 作品评论 >

方格 致远在天堂的译者陈宁:《里尔克诗全集》出版了!


    按:今年是里尔克逝世九十周年,商务印书馆推出《里尔克全集》。然而,翻译了里尔克2000余首德文诗的陈宁并不能亲眼见证这个时刻了。2012年,陈宁刚刚上交译得的书稿后不久,便因心肌梗塞而离开了人世。让我们在里尔克逝世九十周年之际,在《里尔克全集》出版之时,也向译者陈宁致敬。
    关于里尔克,你记得些什么?他曾与大他14岁的情人莎乐美同居同游(不错,正是迷住了尼采的那位莎乐美小姐),他曾任罗丹的私人秘书,他是女诗人茨维塔耶娃素未蒙面的“梦中情人”,他在意大利杜伊诺城堡写下了连其中文译者冯至都自称“并没有搞懂”的《杜伊诺哀歌》,他死于玫瑰花刺伤手指而染上的败血症,并留下了一个关于玫瑰花的、谜语一般的墓志铭。
    关于里尔克,你印象最深的诗句是什么?是《秋日》中的“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还是他面对巴黎植物园中的豹子写下的“它好像只有千条的铁栏杆,千条的铁栏后便没有宇宙”,抑或是《预感》中的“我舒展开又跌回我自己,又把自己抛出去,并且独个儿置身在伟大的风暴里”?
    
    里尔克
    2016年是奥地利作家赖纳·马利亚·里尔克逝世90周年,新年伊始,四卷本共十册的《里尔克诗全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然而,翻译了里尔克2000余首德文诗的陈宁并不能亲眼见证这个时刻了。
    2009年,他与何家炜(里尔克法文诗译者、《里尔克诗全集》策划编辑)约定:陈宁翻译老李的德文诗,何家炜翻译老李的法文诗,然后分道——陈宁继续折腾荷尔德林,何家炜继续折腾兰波。2012年夏天,陈宁在邮件中挂起五个附件发给何家炜:“我最亲爱的炜哥,交稿了。”同年冬天,他在扫描荷尔德林诗集时突然倒地,心肌梗塞,溘然长逝,年仅42岁。在《里尔克诗全集》新书发布会上,当何家炜面对着幻灯片里微笑的陈宁,讲起这一迟了三年方才完成的约定,讲起在豆瓣上“告诉”他全部书稿终于付梓,言声低沉,似有哽咽。北京大学比较文学与比较文化研究所教授张辉说:“这是里尔克之夜,也是陈宁之夜。”
    
    里尔克德文诗译者陈宁(左)与法文诗译者何家炜(右)
    向里尔克致敬:
    无人能写出里尔克式的诗歌

    “因为翻译的阻隔与障碍,我并没有在我最容易受到影响的时代读到里尔克,这是一个很大的遗憾,但里尔克的影响也并非我们简简单单就可以吸收的,他是一个太过庞大的身影。”
    满头银丝的“50后”诗人多多最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的《现代外国诗选》上读到了袁可嘉译介的里尔克诗歌,不过只是寥寥几句片段。稍晚有了冯至和绿原的译本,然后是90年代林克与黄灿然的翻译,“那时候读到的诗,是里尔克在巴黎期间所写的一些凝练的、短小的、(充满)意象的诗歌,我们觉得,里尔克大概就是这样了,已经非常棒了”。2007年,多多读到了刘皓明翻译的《杜伊诺哀歌》和《致奥尔弗斯的十四行诗》,他深为震惊,里尔克的诗歌竟“如此复杂、具有难度和挑战性”,多多“第一次认识到了里尔克的伟大”。这一认识与冯至在里尔克十周年忌日时所写的悼文相似:“(我)只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新浪漫派的、充满了北方气味的神秘诗人;却不知他在那时已经观察遍世上的真实,体味尽人与物的悲欢,后来竞达到了与天地精灵相往还的境地”。
    
    诗人多多
    看到《里尔克诗全集》新书发布会人头攒动,多多回忆起了《保罗·策兰诗选》发布时的场景。诗人里尔克和诗人策兰,谁对后来的诗歌创作者影响更大呢?他说,国内外有一大群的策兰迷,写策兰式的“语言诗歌”,却不可能有人写出里尔克式的诗歌来,因为“里尔克的身影超越了各种流派与主义”,是“多语种写作”,也是“巨人式写作”。
    在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王家新看来,冯至的翻译为“中国的里尔克定了音”, 而年轻诗人王寅则说:“里尔克为我定了音!”里尔克的诗歌充满了“语言的挑战、灵魂的探索和情感的挖掘”,里尔克同时具有着女性化的柔弱外表和内在的强大爆发力,“是雌雄同体的诗人”。王寅做了个比喻,“如果说茨维塔耶娃是女高音,那里尔克就是男中音或男低音……”多多更正道:“不,里尔克是超声波。”
    向陈宁致敬:
    圣徒般的译者给了语言一个新的身体

    幻灯片中的陈宁看上去像个摇滚青年,长头发,玩乐器。他的网名叫Dasha,是“里尔克中文网”的创建者,生前一直活跃在豆瓣和许多论坛上面。何家炜和陈宁二人就是在21世纪初弥漫着乌托邦氛围的翻译论坛里相识的,当时,刚从非洲回来的何家炜翻译里尔克的法文诗,在沈阳一家报社工作的陈宁翻译里尔克的德文诗。何家炜只见过他两面:一次是2002年,他跑去沈阳,在陈宁堆满里尔克的书房里住了一个星期;一次是2012年得知陈逝世的噩耗,从上海北上,看了一眼他的遗容。
    
    年轻时的陈宁和他的乐队
    “一开始,Dasha不太想出版,他只是作为一个爱好,不停地翻译和研究。我不知道他到底翻译了多少,我只知道肯定很多。”在何家炜看来,陈宁仿佛有着一身魏晋风骨。王家新教授将他称为“圣徒性质的译者”,把生命完全奉献给了作品,“做出了巨大的个体牺牲”。
    王家新将这一套全集评价为迄今两岸三地所有里尔克中文译本中“最全面、最专业、最严谨”的版本,“他的翻译和一般译者不太一样,非常严谨,他对里尔克的读解、语调、用词和翻译有自己的显著风格”,“他给了语言一个新的身体”。在译者序中,陈宁说自己在翻译之时,战战兢兢地遵循着从古人那里学来的准则——“译义求达不敢藻饰”,“不增己见不减原文”。何家炜回忆,陈宁努力统一里尔克2000多首德文诗歌中的高频词译法,并邀请他共读《圣经》,只为将诗中的各种典故尽量翻译准确。
    在陈宁辞世一周年时,何家炜终于译完了里尔克全部402首法文诗,他在豆瓣上留了一句话,以告慰他们共同的热爱:
    
    去年12月5日是他的三周年祭,《里尔克诗全集》出版在即,何家炜又写了篇短文给他,还贴上了精装版的设计图。
    
    
    
    《里尔克诗全集》平装版与精装版
    里尔克 著   陈宁、何家炜 译
    商务印书馆   2016年1月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