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赏玩”葫芦碗,内书乾隆御诗《恭题壶卢碗歌》。 康熙赠给乾隆的四方葫芦笔筒,现藏台北故宫。 葫芦器古称匏器,是我国古代发明的一种高级工艺品,以其质朴而又高雅的风格极获王公贵族、文人雅士之青睐。据文献记载,模制葫芦器最早出现于唐代。唐人王旻《山居录》“种大葫芦”条,记唐时种植大葫芦的方法,其中说到“若须为器,以模盛之,随人所好。”意思是说用模子套在葫芦上,就能长成人们所需要的器物。一具唐代制作的葫芦罐南宋时传入日本,后成为日本宫廷御物,一直保存至今。葫芦器的制作,一般是以模制的方法,即在葫芦尚嫩时用木制或陶制的模子套在葫芦的外面,使其只能在模子里生长发育,这样长出来的葫芦便不再是本来的自然形态,而是和模子一模一样了。明清时这种工艺传入宫中,到了清代康乾时期发展为一种高级的宫廷艺术器,繁荣一时,工艺水平达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此时葫芦器品种之繁,数量之大,工艺之精,堪称空前。仅从现存的实物来看,清代葫芦器中有杯、盘、碗、盒、笔筒、瓶、盖罐、寿桃、如意、尊、炉、扁壶、砚盒、钟楼、香盒、鼻烟壶及虫具,多达二三十种。现在故宫还藏有清代葫芦器近六百件,有的被定为国宝级文物。有些造型奇特的器物,要不是保留了葫芦的质地,完全令人想不到竟是葫芦长成的。当我们看到这些构思精巧,造型新奇的葫芦器时,不能不赞叹古人丰富想象力和高超的工艺技巧。 史载,康熙、乾隆对葫芦器都十分喜爱,不但下旨宫内太监们制作并督促检查,而且还躬亲其事,参与器形与花纹图案的设计。葫芦器曾不止一次地引得乾隆皇帝诗兴大发,在现存的《御制诗集》中,吟咏葫芦器的作品就有十多首,如《咏壶卢碗》《咏壶卢瓶》《咏壶卢合子》等。他在这些诗里不但介绍葫芦器的制作方法,还对葫芦器的形、色大加赞赏,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如他在《恭题壶卢碗歌》一诗云:“葫芦碗逮百年矣,穆如古色含表里。摩挲不忍释诸手,‘康熙御玩’识当底。”“摩挲不忍释诸手”一句,形象地表现了乾隆帝对葫芦器的浓厚兴趣。“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因为皇帝喜爱,所以葫芦器在清宫不仅只是一种玩物,而是变成了一种重要的文物,君臣之间相互赠送,王公贵族以能得之为荣。康熙在乾隆年幼时就曾送给他一具四方形葫芦笔筒,几十年后乾隆睹物思人,写了一首《咏葫芦笔筒》的诗,中有“岂知贮笔成清供,徒忆含饴拜圣恩”之句,回忆乃祖之厚爱。乾隆二十六年皇太后七十大寿,在各地所进寿礼中,葫芦器竟有百种之多。葫芦器还被当成珍贵的礼物,屡屡赠送给各地番王及外国客人,故宫博物院所藏清内务府陈设档中,有不少此类记载。 葫芦器之所以受到人们的钟爱,除了因为它有多变的造型和精湛的工艺,主要在于它具有葫芦的特殊质地和色泽,洋溢着一股清新自然之气,高洁雅致,同时又给人以古朴、凝重的审美感觉。所以,葫芦器很早就被文人雅士视作“奇丽精工,能夺天工”的“御府文房之绝品”。那么,葫芦究竟美在何处? 葫芦之美美在形。天然葫芦品种不同,形状各异,但无论是粗夯敦实的瓢葫芦,还是玉润珠圆的兰州珍珠葫芦,抑或器形修长的长柄葫芦,都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是奉献给人类的美好恩赐,不但给了我们物尽其用的生活便利,同时送给人类以舒适的视觉之美。即如最常见的亚腰葫芦而言,虽其形大同小异,然大者高数尺,小者如蚕豆,瓠腹或上小下大,或上大下小,瓠腰或粗或细,或长或短,瓠柄或正或歪,千变万化,有神鬼莫测之妙。故古人有《鹤瓢志》云:“其为形也,有首焉,有颔焉,有腹焉,有无颔与首而唯皤其腹者焉,而其修短大小,圆曲卧立之状不必同也。”至于模制葫芦之形,因系人工所致,为所欲为,并借鉴了其他工艺的各种器形,亦是变化多端,多有出人意料之处,难免让人有巧夺天工之叹。 葫芦之美美在色。世上美色万万千,赤橙黄绿青蓝紫,葫芦之色却是非常独特的。老熟的葫芦色黄如金,时间愈久,其色愈重;再加上玩好者几十年乃至上百年把玩摩挲功夫,其色由黄变红,由红变紫,最后达到紫润光洁,色如蒸栗,古色古香,令人赏心悦目。葫芦无论是黄是红还是紫,都不同一般器物的色泽,不是很纯净的单色,似乎是多种色彩的融合,尤其是为主调的黄与红两种色彩水乳交融于一体,令人观之有深沉凝重之感。 葫芦之美美在质。葫芦质地既无金属之坚硬,亦非玉石之生冷,它以外刚内柔之质,造就了自己的特点。其实,葫芦之美色与多变之造型,都是由其质决定的。葫芦的外皮较硬,经过常年把玩,不但颜色愈变愈深,而且光可鉴人,光洁柔细如处子之肤。但葫芦的肉质却是海绵状的,轻而软,生长期间可塑性极强,故可以模约束之以成千奇百怪之形。古老的葫芦工艺随着清王朝的覆灭而渐趋消亡,后来渐渐不大为人所知了。可喜的是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以来,葫芦工艺得以恢复,葫芦器的制作、玩赏与收藏渐渐成为很多人的重要生活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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