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声《沃血家园》：气雄力沉 笔苦情深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05:11:10 文艺报 朱首献 参加讨论
不了解浙西北历史的人，大概不会体味到廉声心底的那种强烈的乡土情结。作为一个老浙西北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人一事都是他心底割舍不去的牵挂，也是他灵魂深处的精神家园，更是他文学创作生生不息的生命源泉，这也是他在新作《沃血家园》中“情致勃发，不可控勒”的重要缘由。正是带着对我乡我土的这种深深眷恋，这部作品以浙西北小城潜城为引子，以潜城大户罗氏家族三代人在民族危难关头的人生抉择与不同的人生遭际为主线，深耕细作，精断详磨，生动展现了在国家、社会、时代、民族、历史大变局中潜城众生或成长或堕落或逃遁或毁灭的人生历程，对几十年前浙西北的那段屈辱、悲壮、慷慨的历史进行了波澜壮阔的叙事，整体上看，这部作品既厚重、悲情、深沉，也堪称一部具有史诗性特质的族群精神画卷。 《沃血家园》在文学思维的呈现上就具有鲜明的复杂性的特色，这也使得该作内部充满着强大的美学张力和文学叙事呈现的能力，这种在文学思维复杂性上的成功体现，也是作者在艺术驾驭能力上的稳健特质和高超水平的一种映射。 其一，体现在叙事的复杂性上。作品将乡土叙事、民族叙事、家族叙事、历史叙事、革命叙事、伦理叙事、苦难叙事、情爱叙事等交织在一起，从而使作品在叙事纹理的复杂性上达到最大化，成功开拓了作品在叙事容量和体量上的扩张能力。 其二，体现在人物关系架构的复杂性上。作品将罗氏家族父辈兄弟之间，父辈与子辈之间，以及子辈兄弟之间的人物关系复杂化，写出了他们之间不仅有爱，有亲情，有合作，有拯救，更有利用，有挑战，有妥协，有无奈，有背叛，有乱伦，有仇恨，有厮杀。同时，罗氏父辈的三兄弟与子辈的三兄弟之间又形成一种互相映衬甚至彼此背离的关系，前者是后者的镜子，后者又成为前者的仿象。这种相互缠绕，多重错综，交织、扭结在一起的复杂化人物关系架构，既使故事的走向跌宕多姿，也通过这样一种关系成功描绘了革命激情、政治抱负、民族大义、国家存亡这些近代历史主题对传统人伦、家族血缘关系的撕裂和旧家族向心力的分崩离析，进而歌颂了浙西北人民在民族大义和国家危难关头挺身而出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主义情怀。同时，作品中这种人物关系架构上的复杂性在显示作者构思机巧性的同时，也使故事内在层次的复杂性和立体度得到很好的呈现。 其三，体现在情节布局的复杂性上。作品中不仅关涉到重要人物的情节在时空呈现上复杂立体，即使在一些非常次要人物的情节上，作者也绝不会轻易地放过。例如对汪巧云这个人物，作品第十六章写她被家庭挟持逼婚嫁给本地一个商人，这就为后来第三十三章罗安国上海锄奸返回潜城路上遭遇日寇被汪巧云救下埋下伏笔；再如周奶妈这个人物，作品第十九章写安本知道父亲纳了鹊梅曾在暑假逃避至牧南村周奶妈家，这个情节看似闲笔，实则不然，因为它为后来周奶妈和儿子在风啸岗阻击日军先头侵略潜城部队并牺牲埋下伏笔。此外，罗世俊、鹊梅、罗安文之间的三角关系也是如此，鹊梅与安文之间朦胧的爱恋关系似乎随着罗世俊娶了鹊梅做填房就应该终结，但作品却不断通过鹊梅给安本做蚕屎枕头，做布鞋、丝绵背心，安本在病重昏迷时对鹊梅的无意识举动以及他把鹊梅绣着红梅花的白手巾捏在手心等情节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步一步铺垫向高潮，使读者真心希望他们之间会发生些什么，而在作品的情节走向中，他们之间也确实发生了些什么。而且，作品中对少年安本的几次梦境的描写，实际上对此后情节的推展和人物命运的走向，也都有着预示的作用。这种伏脉千里、似断还联、筋转脉摇、通体连贯在作品中还有不少，按照中国传统小说技法来说，叫做草蛇灰线，这种伏笔既使前后章节有照应，同时，也使情节在进路上延宕、舒展。中国古人曾讲，“叙事之难，不难在聚处，而难在散处。”这就是说，讲故事，集中起来讲容易，但分散开去讲就难很多，它对作者的艺术才具和审美掌控力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所以，情节布局的线拉得越长，叙事就会越散，作家面对的局面就会越复杂，也就越对作者的艺术全局把握力和艺术思维的整合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在《沃血家园》中，作者却做到了聚处集中，散处不断，充分体现出了作者在掌控情节复杂局面上的独特才具。 此外，作品在艺术技巧和语言的美感上还有不少值得称赞的地方，例如，第三十六章关于《萧萧落木》一出戏，故事内就镶嵌一个几乎同样的故事，这就有一点像叙事学所讲的“纹心结构”的味道。同时，作品在整体架构上切分为五十一章，每章独立成折，这种处理，既是对叙述流和故事流的阻断，制造了读者在阅读过程上的间离效果，同时又折折相连，一线串联，散而不漫，从而使情节的褶皱性、延宕性和曲折性顿显，增加了阅读的趣味性。而且作品的文字不疾不徐、从容平淡，自然流淌，不事粉墨，素净简练，但却景阔情深。此外，作品中很多对浙西北自然景观的描绘如云烟开素壁，充满着诗的意境，体现了作者用语精准、纯熟的语言驾驭能力，既大大提升了作品的文学效果，也足见作者对彼乡彼土的谙熟与爱恋。在人物塑造上，作品追求人物形象的整体丰满，作品中主要人物自不待言，尤其是对其中着墨并不多的几位人物，作者事实上也是尽有限的笔墨塑造出了他们具有鲜明个性的人物形象，例如，有士大夫之气的魏知事、忠于罗家的仆人赵达、泼辣敢干的村妇阿娟、薄命女子小红宝、背信弃义的兵痞朱信义、汉奸刘宝元等等，这一系列成功的人物形象形成了众星拱月之势，从不同侧面成功地彰显了作品的主旨。同时，作品注重在复杂的人性逻辑中确立人物性格的真实性，提高了读者对作品的信任度，也拉近了读者与作品中人物的距离。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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