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坐”(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03:11:46 《汉字文化》2014年第5期 王建勇 参加讨论
结合《诗词曲语辞汇释》等书及以上例证,我们发现,“坐”作程度副词解时,可以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坐+动词/形容词(尤其是表示人类心理活动的情感类动词或形容词)”,如惆怅、恨、恐、惜、惭、叹、愁、爱等 ;第二种,“坐+相+动词/形容词(主要是描写人类感情悸动的动词或形容词)”,如相亲、相求、相悦、相看、相悲、相侵、相煎等。但是,无论二者所接的是动词还是形容词,它们都是同人类的情感世界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其所极欲揭示的也只是人类内心最真实的微妙感情。而“停车坐爱枫林晚”的“爱”正是属于此列,它所体现出来的就是诗人当时为枫林所迷醉的实实在在的情感韵致。这种没有掺入任何杂念的透彻明净的感情,俊爽清丽,远韵远神,浑然天成。于是,弥漫于诗人内心深处那份深爱枫林的激动呼之而出。任何企图以“因为”观照诗人本意的行为,在诗人通透纯净的心灵面前,都是毫无根源的曲解,甚至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诗词曲语辞汇释》等著作在解释武元衡《八月十五酬从兄常望月有怀》一诗中的“坐爱圆景满,况兹秋夜长”的“坐爱”一词时,都认为其当作“深爱”、“殊爱”解。其实,“坐”与“爱”连用,而“坐”为“深也”、“殊也”的情况在古诗词中并不少见。如:唐孟郊《送淡公十二首》(其二):“坐爱春草上,意含沧海滨。渺渺独见水,悠悠不问人。”又宋夏竦《和太师相公秋兴十首》(其六):“沉沉池阁乍凉天,坐爱莲薰夜不眠。”又宋韩维《颍桥会曼叔坐中写呈》:“星辰寒殿近,灯火夜堂深。坐爱温炉密,欢从浊酒斟。”又宋孔武仲《苦寒》:“晨风猎猎卷书堂,坐爱松筠耐雪霜。”又元梁寅《为李朝阳题松云图》:“横琴坐爱白日静,散发长疑朱夏寒。”又元释大圭《孟上人兰若》:“坐爱清游归未得,多情煮茗荐盘飱。”以上诗句中的“坐爱”一词,都是“深爱”、“殊爱”的意思。既然“停车坐爱枫林晚”的结构、用法等与上述例证相似,为何偏偏要将其释为“因为”、“由于”呢?难道只是因为其前尚有“停车”一词? 三、补论 检索文献不难发现,“最爱”连用的情况最迟在西汉司马迁所著《史记》一书中就已经出现了,如 :《晋世家》:“悼公周者,其大父捷,晋襄公少子也,不得立,号为桓叔,桓叔最爱。桓叔生惠伯谈,谈生悼公周。”又《三王世家》:“会昭帝崩,宣帝初立,缘恩行义,以本始元年中,裂汉地,尽以封广陵王胥四子……最爱少子弘,立以为高密王。”又《佞幸列传》:“文帝尝病癰,邓通常为帝唶吮之。文帝不乐,从容问通曰:‘天下谁最爱我者乎?’”唐宋时期,“最爱”一词更是广泛地在诗歌辞赋中使用。如:杜甫《遣闷戏呈路十九曹长》:“惟吾最爱清狂客,百遍相看意未阑。”又白居易《官舍内新凿小池》:“最爱晓暝时,一片秋天碧。”又白居易《钱塘湖春行》:“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又元稹《赠崔元儒》:“最爱轻欺杏园客,也曾辜负酒家胡。”又陆龟蒙《中秋待月》:“最爱笙调闻北里,渐看星澹失南箕。”又苏轼《游灵隐寺得来诗复用前韵》:“溪山处处皆可庐,最爱灵隐飞来孤。”又陈师道《平翠阁》:“最爱烟雨中,半掩青罗袂。”又杨万里《南海东庙浴日亭》:“最爱五更红浪沸,忽吹万里紫霞开。”又陆游《九月十一日疾小间夜赋》:“平生最爱秋摇落,惆怅今年怯倚栏。”虽然以上例证中的“最爱”在具体语境中或多或少存在一定差异,但同现在通常所说的“最爱”在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最”都是作程度副词用来修饰“爱”,表示程度之深、之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