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丹青:语言类型学的发展和中国语言学的整体进步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8:11:33 今日语言学 刘丹青 参加讨论
尊敬的李岩松校长,赵蓉晖院长,尊敬的Professor LaPolla,Professor Bisang,Professor Gerner,朴正九教授,各位主题演讲嘉宾,各位与会专家学者,老师们,同学们: 大家早上好。感谢李校长百忙之中前来参加这个开幕式并发表热情的致辞,感谢上海外国语大学领导、语言研究院领导对本次会议的全力支持。事实上从王健教授主要操办的第一届常熟会议起,上外就在金立鑫教授等的积极参与下,跟语言研究所和陆丙甫教授所在的南昌大学一起成为了会议创始主办方之一。还要特别感谢吴建明老师率领的会务团队为会议的顺利召开所付出的极大努力。也感谢各位专家学者,老中青学界同行,尤其是不远万里来自海外的学者,在这酷暑季节来到上海参加这个两年一度的盛会。 语言研究所和《中国语文》跟外国语大学联合主办语言学会议,这看起来是很平常的事,而且语言类型学正是上外语言研究院的重点学科方向之一,但是,这件事也许真的并不平常。若干年后,当我们回过头来看,这可能代表的是中国语言学一项重要发展的标志性事件。 语言研究所虽然英文翻译是Institute of Linguistics,其实主要是一个以汉语研究为主的研究所,而《中国语文》的英文名就写着Studies of the Chinese Language。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来,中国的语言研究领域和队伍就被分隔在汉语言文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和外国语言文学的学科围墙中。根据这种学科体系设定,汉语研究跟中文文学研究关系更近,是同一个学科,而跟外语或少数民族语言研究关系更远,是不同的学科。有的高校规定一个学科只能有一种国内顶尖期集刊,既然《文学评论》已经成为中文学科的顶尖期刊,那么《中国语文》这类期刊就永远无法成为顶尖期刊,尽管我们知道,这个“中文学科”内的语言学教学研究者基本上都是一辈子也不会到《文学评论》上去发表论文的,他们也就事实上天生被剥夺了在顶尖期刊发表论文的权利。少数民族语言研究和外国语言研究也按同样方式定位。整个中国没有一个独立的语言学科。这种显然有点违背常识的学科分类观,却长期没有机会调整,甚至机会来临时,仍有语言研究队伍内部的少数人士不太理解、不支持进行调整。国际著名综合性大学普遍具有的语言学系,迟迟未在中国出现。 回顾几十年来,除了语言所致力于介绍国际语言学前沿的《当代语言学》编辑部——他们较多与外语类院校合作举办会议,语言所整体或其他科室和期刊、乃至整个中国高校的中文系科,跟外语类和民族语言院校系科合作主办学术活动,真的是凤毛麟角之事。跟语言学相关的很多问题,就因为缺少合适的共同交流平台而限制了研究的进展和所能达到的学术高度。 因此,我们今天的会议,汇聚了来自中文、外文、少数民族语文等等领域的学者,确实代表了中国语言学的一股最新学术潮流,这股潮流已经逐渐成为当代中国绝大多数语言学人的共识。 前一阵语言界多次举行具有广泛代表性的会议,呼吁设立打破语种界限的语言学为一级学科乃至独立的学科群,这种呼声也反映在今年全国政协会议的重要提案中,相关报道和呼声在网络和新媒体上得到绝大部分同行的支持。我们希望这些呼声有利于尽快实现语言学正式成为一级学科。 需要指出的是,中国语言学界这种共识和潮流的形成过程中,类型学起到了颇为关键的作用。因为,语言类型学以打破语种壁垒的跨语言研究或以跨语言研究为背景的具体语种研究为本职。当语种壁垒坚固时,类型学的发展受到明显的制约。但是,当类型学之芽一旦穿出地面,她就会以强大的力量顶翻压在她头顶的语种桎梏,绽放出茂盛的绿叶和美丽的鲜花。这些年,正是语言类型学的视角和大量研究实践,把中国语言学界的目光引向更加广阔的语种空间,也突破了各个语文类系科主要只关注中国和世界上少数几种强势官方语言的限制,将更多的方言、少数民族语言、欧美日韩以外的大量外国语言,纳入语言学研究的范围。这种学术发展的动力,所推动的,不仅是类型学自身的发展,而且是整个中国语言学术生态的根本性变革。每一位中国类型学研究的参与者,都可以从这个高度来体会自己所做研究的意义和价值,也可以以此来认识这个系列会议的意义。 开幕式现场一角 语言类型学不仅仅是一种学术兴趣,它也是语言学各领域中最有希望创造学术辉煌的领域之一,它是一株根系特别发达、又最有希望沐浴太阳光辉的大树。因为,它将所有能够了解的语言都纳入自己的关注范围,对于所有声称关于人类语言的理论,它都要用更多语种的语言事实来验证或证伪,当然她更致力于在跨语言的基础上建立更接近人类语言本质的理论。正是靠了更多扎根大地深处的根系,它能汲取更多材料的营养、拥有更加持久的生长动力,得以逼近真理的光辉,而对语言本质的认识则是对于我们人类本身——包括人类逻辑、人类心理和人类智能的——本质认识中极其重要的环节。 当然,类型学研究同时也会分别惠及或反哺汉语研究、少数民族语言研究和外国语言研究这些具体语种本身的研究,因为它们可以获得更加全面客观的语言学视野。类型学正以越来越大的魅力,在中国这个拥有众多语言、方言和悠久语言历史的国度里获得语言学人的关注和参与,并随着中国开放的步伐,吸引更多国外的类型学者关注中国的众多语言、方言。 大约十年前,我还著文感叹类型学尚未成为中国的显学,如今,似乎“显学”两字已经成为更适合加到类型学上的标签。这次大会,有多达160多位境内外老中青学者参与,青年学者成为会议的骨干参与者,昭示着类型学的广阔前景。类型学在期刊论文、课题申报、著作出版等很多方面都呈现出强势的存在。这次会议的消息在“今日语言学”公众号发布后,当天就有超过2500人阅读,创下了该公众号会议预报消息类文章的点击记录,充分反映了当今学界对语言类型学特别浓郁的兴趣。 应当为此高兴的不仅是类型学,更是语言学本身。正如罗仁地(Randy LaPolla)教授在中国的一次讲座中所说的,很难设想还可以有不是类型学的语言学,因为任何严肃的语言学理论都应当建立在跨语言的基础上。 当然,正因为类型学需要基于更多样性的语种材料,也就给类型学研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很难要求每个学者都成为精通许多语言的专家,类型学的研究特别需要擅长不同语种、方言的学者加强交流、互通有无、相互切磋甚至相互指教、共同加宽和夯实语种基础。因此,学术会议、论坛、讲座等等,也就成为类型学特别需要的交流场所。我们珍惜这个才举行了三届、年轻又充满活力的会议系列,希望薪火相传,将语言类型学国际研讨会的火炬接力传递,越燃越旺。 类型学在跨语言研究中一方面逐步建立了并不断发展着自己的学术范式,另一方面也以开放的胸怀吸纳其他语言学派、分支和学说中的合理要素,从注重田野调查的方言学,到强于思辨的语言哲学,举凡历史比较语言学、地理语言学、形式语言学、功能认知语言学、语法化理论、语言接触理论、社会语言学、心理语言学等等,以及传统的中西语文学的诸领域,都有类型学能够吸收的营养,语言类型学乐于参与学派和分支间的交流,这次学会的论文也强烈体现了这一特色,因为类型学的目标是和各方面的探索一起,共同建造关于人类语言的科学王国。 预祝会议圆满成功,不同语言、方言的交流碰撞出炫目的理论火花,祝大家在酷暑之日保重身体,在上外的虹口校区里度过一个愉快而充实的周末!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