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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暑期旅游格外火爆，名山胜景人头攒动，各大博物馆一票难求，City walk（城市漫步）悄然兴起，民众出游意愿强烈，旅游场景多元。旅游新需求新业态的发展，反映了时代要求，人们旅游既为休闲度假，乐享美好生活，也在“游”中感受人文风物之美，认知历史文化遗产，探寻中华文脉。

旅游是更为生动的课堂。“博物馆热”在今夏升温，有些网红博物馆因游客过多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有些博物馆为满足参观需求打破了“周一闭馆”的惯例，延长开放时间。这表明当下越来越多的人乐于了解历史文物，渴求文化氛围的滋养。博物馆综合了教育、研究和欣赏的功能，能以直观的方式刻画历史图景，从而传授文博知识，展演文明成果。此外，各种历史遗址遗存、文化古迹亦是民族文化溯源的重要依据，蕴藏着丰富的科学研究价值、历史文化价值和艺术审美价值。参观者在强烈的临场感中，能切身体会到古人的智慧、历史的沧桑和文化的厚重，心中的文化自信由此升华。

探访自然山水亦关乎人文情思。一方面，自然之美提升人格境界。刘勰《文心雕龙》说“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人面对浩瀚自然，情思被自然激发。人们在这种“万趣融其神思”的观赏体验中，心灵得到涤荡，在秀美的风景中感受和谐，在壮美的风景中生发出对自然的敬畏之情，唤起个人对祖国宏伟地理空间的依恋感和认同感。另一方面，从人文主义地理学的角度来说，风景不仅是自然的书写，也与文化身份认同密切相关，风景意象可谓“文化编码的巨大网络”。例如，中国“五岳”观念的起源就和中国先民的山岳崇拜有关联，而秦汉大一统时代制定了祭祀天下名山大川的秩序，“五岳”与五行、五方、五色、四时相配，在广阔而统一的疆土之上相互呼应，象征着中华文明的崇高性与稳定性，成为一种地理符号。因此，自然山水成为“风景”、获得名称，即被文化赋予了意义，游人踏临祖国山河，会在审美的同时切身感知文化底蕴，接受丰富的人文信息。

人们在景点吟诵相对应的中国传统诗词文赋，则体现了风景和文学的重要关联。时下常说“跟着唐诗宋词去旅游”，风景是艺术创作者的灵感之源，而文化为风景构造意义框架。中国风景的诗情画意是充满文化价值的美学体验，那些传诵千百年的名篇佳句是一个伟大民族的美学意义话语，它们令风景与民族文化认同紧密相连。人们置身如诗如画的景点空间，在游览中重温文学作品，能沉浸式体验中华文明之美，激起浪漫情怀，由此与自己的文化传统缔结更恒久的纽带。

因此，旅游既是地理空间的跨越，也促成文化记忆的传承。游人跨越都市和乡村，走过南方和北方，接触到多元的生态体系和文化样态，对祖国的地大物博有更为深切的认知。而文化记忆正是植根于这种“被唤醒的空间”，无论自然山水、文化古迹，还是日常文娱体验，都是保存和强化文化记忆的场域。文化记忆联结着归属感和身份认同，将历史融入当下，让传统永葆活力，让中华文脉绵延。于是，“我”变成“我们”，人们在共同的文化记忆中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永恒魅力而紧密相连。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要坚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推进文化和旅游深度结合。这既意味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也包含了创新性发展。就文旅产业而言，即注重人文关怀，采取文物数字化等多种科技手段，将彰显文化自信的文明旅游与现代化导向的智慧旅游相结合，可持续地利用自然资源和历史文化资源，从而赓续中华文脉。

（作者：余婉卉，系武汉大学国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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