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的湮没与人性复归浅评王洁长篇小说《花开有声》 □艾克拜尔·米吉提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9:11:59 未知 艾克拜尔·米吉提 参加讨论
这是一部看似轻松的小说,但读起来你便会发现它沉甸甸的分量。小说描写了苏州姑娘刘晓慧,大学毕业后在一个高端公司做白领,衣食无忧,生活安逸,收益丰厚,又有男友,应当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状态。一次婚礼,她和老同学加“舍友”相遇,一年没见,她发现老同学变了很多,皮肤黝黑却充满活力,仿佛身上有着无限的力量。一问才知她大学毕业后便直接选择了去山区做一名支教老师。那一刻她才知道支教是怎么回事,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需要关爱和应当得到公平教育的孩子。于是,她毅然决然告别了那种平静如水、一成不变、毫无生气的日子,独自踏上了到陕北李家坝中学支教的艰辛道路。 小说由此通过主人公刘晓慧的亲见亲历,通过她的视线和感悟,向我们展开了贫困地区农村生活的一幕幕真实现状。 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农村出现了离开土地进城务工的民工潮。人们从最初沉浸在争做“万元户”,到畅享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喜悦,随着岁月的步伐,逐渐意识到暗藏的巨大隐患,那就是留守儿童问题。王洁的长篇小说《花开有声》,就是从这样一个独特角度切入,直面现实,写出了千年土地的呻吟和一群留守儿童的残缺童年,他们的泪水、心酸、追求、梦想在书中皆有展现。其实,中国几千年的文明是与土地直接相连的。传统价值观就是建立在坚实的土地之上。在上世纪初,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制后,“五四”运动提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响亮口号,试图扬弃被视为封建糟粕的文化传统。后来虽然经历过“文革”,农民却没有离开过土地,因此,许多乡村文化得以保存下来。但是,民工潮的出现猝不及防,几亿农民,几乎全是青壮年,离开土地进城谋生打工(包括到国外施工),他们便已离开了土地,离开了那片土地所承载的历史文化,这才是让我们几千年的乡村文化史一夜之间被割裂湮没(仅剩下春节、元宵节等节日文化)的真实现状。长篇小说《花开有声》恰恰写出了被割裂的这一幕。不过,通过作品读者发现人心未泯,人性正在回归。父母养育后代,这是人的本分和天性使然,不能为了金钱去牺牲下一代的幸福。小说致力于揭开这一生活的真谛。 刘晓慧第一眼看到李家坝学校的学生,他们并非像城里初中生那样一个个身着鲜艳整洁的校服,脸上洋溢着阳光欢乐的微笑,周身散发着蓬勃的青春气息。站在她面前的孩子们个个衣着朴素,还有个别孩子只能用“衣衫褴褛”来形容。至于书包,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根本不能称之为书包,只能说是个简单的旧布袋子,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补丁。稚嫩的脸上布满灰尘,一双双明亮却又充满忧郁的眼睛让人看着心碎。虽然她心里早有准备,但当这一切活灵活现地展现在眼前时,她还是有些惊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一般,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说不出的憋闷和难受。但孩子们的眼神是清澈的,如一汪清泉,这让刘晓慧多少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心酸和无奈。 当刘晓慧从学生张承峰那怯生生的眼神和破旧的衣服开始探寻根源时,问题的症结便逐渐展现在她和读者面前。正如小文娟所说:“在我们班里,张承峰应该算是最郁闷的了……我跟文君的爸妈虽然都在外地工作,但他们至少每年都会回来一两次,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陪伴在我们身边,而他永远都不会再有父母陪伴了。”是的,“他爸爸过世了,他妈妈改嫁了,他妈妈从来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回来陪伴过他和他弟弟。”张承峰的爸爸,就是在他上三年级的时候在工地事故中去世的。自此村外的“望夫石”一度成为他的“望父石”,幼小的张承峰总觉得他爸爸还活着,还可以顺着那条路回来,而他的父亲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显然,离开了土地的人们,命运多舛,飘忽不定,甚至给他们的后代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和挥之不去的痛楚。张承峰和弟弟张平峰现在只有跟着爷爷奶奶过日子。爷爷奶奶也没有什么收入来源,依靠仅有的土地度日,还要带着两个孙子,几近赤贫的生活一下展现在刘晓慧面前。而在全班55个学生中,竟然有26个是留守儿童。这比例之高,出乎刘晓慧的意料。此前她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大批群体不被人关注,他们逐渐成为社会的伤痕。想到这里,她暗下决心,以后要多多关注这些留守儿童。如果说,刘晓慧毅然决然选择到陕北支教或许是出于某种任性或一时冲动,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已觉醒,她将她的支教、关爱与留守儿童衔接在一起。作品也由此自然而然地把读者的视线引向这片黄土地深处。 读者看到的是一幅令人触目惊心的画面。在这些留守儿童的心灵深处,由于常年缺失父母亲情和言传身教,所产生的失落感衍生为一种孤独、抵触,乃至隐隐露出敌视环境、敌视社会的端倪。张承峰、张平峰兄弟俩,自从失去父亲、缺失母爱之后,在心底已经开始积怨。当有一天母亲带着同母异父的妹妹来到家里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冷漠与敌意,让人心寒。天真无邪的心灵不该如此。作品显然已经号到了这一社会脉搏。尽管一个人的作用是渺小的,但是刘晓慧自觉地用身心温暖感化着这群留守儿童,成为我们这个社会潜在的弥补和修复机制的内在链条之一。 外出打工获得财富的父母们的一厢情愿,并不为这些留守儿童所接受。比起丧父失母的张承峰兄弟,他的同学徐文君的家境应当说是完美的。但是,徐文君要的不是父母寄来的礼物,小说恰恰为读者揭示了这一点。徐文君在接到父母从国外寄回的礼物时,她内心是痛苦的。“她早就预料到会如此,但心里还期盼着,现在看到这些写满英文字母的东西,徐文君没有半分欢喜,反而觉得非常刺眼。它们好像在向她炫耀,它们又成功地把她的爸爸妈妈留在了外国。”小说进一步揭示道:“此刻,她需要的不是礼物,而是父母,哪怕是父母的一个简单的微笑与拥抱”。被刘晓慧亲昵地称之为班上的“三朵小金花”之一的付文娟,每次听到从老远传来大巴车的喇叭声,眼睛就会死死地盯着大巴车,眼神里充满期待,她心里会想,爸妈会不会就在车里,是不是回家看她来了。当大巴驶过渐行渐远时,付文娟的眼神也由期盼变得失落。此时的刘晓慧在想,什么时候能让温暖的光芒照射进每一个留守儿童的心底,驱除她们内心所有的阴霾和忧愁,让他们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成长?所以她对付文娟的妈妈说,“爱护孩子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让她成为留守儿童。”她坦言:“文娟妈妈,但你要知道,作为老师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弥补和替代你们家长在孩子心中的位置啊!有时,真的需要在事业和孩子中间做出选择啊!” 刘晓慧家访走遍这些留守儿童的贫寒家庭,致力于给这些幼小心灵注入“知识是改变命运最有力的武器”的理念。刘晓慧感到真正让人揪心的是,这群留守儿童与她小时候上学条件没法比,她以前认为全天下所有的孩子都是和她一样无忧无虑,从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生活贫困的孩子。当她走访傅圆圆家时得知,这个学生的父母9年没回家了,也杳无音信,傅圆圆和她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她感慨自己以前受点委屈就会想不开,就会觉得不公平,今天看到傅圆圆这么小却这么懂事,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还不及一个10岁的小女孩。我们十分欣慰地看到刘晓慧的内心也在成长。她觉得自己在这儿过得很快乐,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充实和满足。 她发动在新媒体工作的同学李雪,帮她在媒体呼吁,调动社会公益力量来帮扶这些贫困留守儿童。引来“蓝精灵”公益组织和董磊他们,为这些孩子们募捐到大量物资,送来书本、文具等学习物品和衣物,还有部分捐给学校的资金。刘晓慧也由此成为李家坝从建校到小学、初中合并后的号召募捐第一人,为学校立了大功。他们把这些学习用品送到了真正需要的留守儿童手上,让他们感受到社会的关爱。正如王校长所说,“我们不仅要心存感激,还应该以实际行动来报答他们的这份爱心,要时刻心存感恩……长大成为有用的人,能为这个社会做贡献,回馈家乡,回馈社会。” 刘晓慧的温暖和善意得到了回报。付文娟终于参加合唱《我想有个家》。这不仅让付文娟战胜了心理障碍,而且也让班级获得了荣誉。对于付文娟来说,这也许是一个新的开始。他们的性格活跃起来。在春天的那片草地上,许萌萌不禁高喊:“喂!天空,我好喜欢你!”付文娟喊道:“喂!大地,我好喜欢你!”徐文君喊道:“喂!太阳,我好喜欢你!”许萌萌又喊道:“喂!小河,我好喜欢你!”付文娟又喊道:“喂!杨树,我好喜欢你!”徐文君又喊道:“喂!草地,我好喜欢你!”这饱含青春朝气的声音,从这草地上向外散发,引来路人羡慕的目光。瞧,喜欢自然,喜欢美,这就是人性的本真,在这3位留守儿童身上,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回归。这正是刘晓慧老师所渴望见到的,也是她孜孜以求的真实变化。更为可喜的是,张承峰的学习成绩上来了,语文考了全班第二,连他顽皮的弟弟张平峰,也在刘晓慧的关心下成了一个好学生。那天,张承峰打扫完教室,欢快地回到家时,张平峰已经在家帮奶奶烧火煮饭了。他一边烧火,一边手拿着语文课本背诵课文。多么温馨的一幕。刘晓慧也得到了男友陈建海的信服和认同,放下在苏州的生活,和她一起来到李家坝学校,一同投入支教。相信刘晓慧和陈建海会在这里收获爱情,收获人生的更多可能。 在进入第一个百年之际,实现全面脱贫进入小康以后,贫困问题依然存在,我们要敢于正视和面对这一社会现实。长篇小说《花开有声》为我们塑造了一群像刘晓慧这样的热血青年,他们以忘我的奉献精神前往贫困地区支教,以自己火热的心温暖了那些留守儿童的心,让这些留守儿童能够敞开心扉,拨开云雾,告别痛苦,树立自信,立足现实,面向未来,助力中国梦的实现。脱贫首先要脱去精神之贫困,这就是作品崭新的艺术价值所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