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未来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9:11:35 未知 王威廉 参加讨论
“青年作家”包含的范围是特别大的。但具体的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青年作家应该具备一种真正的文学意识,朝着历久弥新的世界文学传统富有创造性地敞开和呈示。实际上,大多年轻人写作超过10年才能获得“青年作家”的“头衔”。这样的作家如果还没有感到一点儿疲惫,甚至有了洋洋自得的陶醉,那么,这样的写作一定存在问题。我的意思是,疲惫对于写作而言不是羞耻的,而是必要的,它意味着你在过去的写作中,真诚地尝试过了这项极为复杂的艺术,已经在经验与语言的可能性方面挖空了心思。与陶醉和疲惫相对应的是厌倦,不论是过于频密的重复,还是创造力的委顿,终将产生厌倦的心理。 当然,现实的情况是,陶醉、疲惫与厌倦时常混杂在一起,只是有程度和倾向的区别。人应该时刻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浅显的事情,尤其是写作的人,经常需要从语言那清晰的地平线上收回目光,沉入现实的混沌当中。这样的混沌如泥土一般滋养着写作的种子。艺术是自然规律之一种,是客观存在之物,我们的创造,也只能是从属于这种客观呈现的过程。 写作经年,长期被纳入这个艺术过程之中,我感到有一个很重要的副产品产生了:人的存在意识。艺术家被迫将自身的注意力越来越聚焦在这个面向上。这个面向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是花朵本身,还是花朵所要面对的那更高的存在?哪种存在是一种巨大的虚无,还是不被我们所理解的另一种目光、另一种形态的视网膜? 在这样的尺度下思考人的问题,具有一种更加细腻的观照。花朵和艺术,让世界有了某种可以称之为“希望”的东西,只不过这种“希望”是没有终点目标的,只是来自于不知起点在何处的中途的眺望。这“希望”改变着世界的属性,这种力量让根须向下,让花朵向上。 强烈的人的存在意识,让艺术家必须从个体生命的内部去理解写作,这也是作家谈论一切文学现象的出发点。有了强烈的人的存在意识,社会、历史与时代原来只是一种纷纭的意象,这意象自然是客观存在的,但是以艺术的目光,从不同的角度穿透进入意象的内部,发现在集体叙事的巨大阴影下,漏光的缝隙犬牙相错,握紧一道缝隙,也许就可以像阿基米德那样,撬动整个世界。 写作的自觉性也是一把双刃剑,写作者过于信任自己的判断,往往会陷入自身的逻辑当中,从而与外界拉开距离,产生隔膜。有论调声称,文学之所以寥落,是因为作家们故弄玄虚,脱离了读者。但以世界文学的艺术尺度去衡量,文学分明是变得更加精致与微妙,至少,艺术的整体品质变得更好。但读者纷纷退场,一个最关键的原因是,太多的手段和形式代替了文学的娱乐功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们远离文学是应该的吗?不,在我看来,这种要求恰恰显示出了文学与生命之间那种最深沉的关系。当人们变为感官的奴隶之后,还能让人们恢复对生命的“强烈存在意识”的途径,只有文学的这种要求了。文学的要求让人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起责任来。 正是在这样的难度之下,写作真正拥有了未来。写作的未来,这个说法让我脑海中浮现出一条深远的隧道,隧道内部安装着复杂的透镜装置,因此我可以望见未来世界的一角。我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仿佛就是我自己,我的身体可以被科技随意修复与再造,我的意识可以在网络上被随时上传和下载,那么我是谁?我为何如此?只有写作。写下我的故事,我告诉其他人,我是独特的,我的存在不容置疑。 这就是写作的未来,这就是这一代青年作家所要面对和创造的未来。而生活在广东、立足于广东的青年作家,则注定要从这片土地上更好地理解时代与人生之间错综复杂的深刻关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