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不仅仅是通俗文学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06:11:00 文汇报 佚名 参加讨论
冬日,我们收到了北京大学网络文学研究论坛的许多来稿,奔走相告,喜笑颜开,顿生暴发户的感觉。 该论坛的指导老师是邵燕君,她曾带着同学们来我家采访,之后发来 《网文新观察》 自创刊至今连载的 《中国网络文学大事年表》。这份年表难能可贵,其中也许有错记,有漏记,这不要紧,可以修订,重要的是终于有一个基础的文本。网络文学仅仅十多年,它的历史已扑朔迷离,还不赶紧记下以后更难以搞清。我们首先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什么正在进行和变化,所有的研究应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然后才是评论。吃苦耐劳,肯坐冷板凳,他们从那么琐细的工作开始,甚至去编词典,这样的精神令人钦佩。有他们的介入,网络文学的研究才成为一门学科。按惯例,文学批评是不操心通俗文学的,让读者用脚去批评,但网络文学既然已成为这样一个大现象,至少应该给予社会意义上的批评,况且,它不仅仅是通俗文学。 在理论部分,有近五年来的网络文学的发展,有2016年的网络文学概论,对只有十多年历史的网络文学,五年很漫长,光怪陆离沧海桑田,一年也足以翻天覆地。邵燕君等人残酷追杀,犹如原野上的狩猎。他们已杀出国界,阐述在全球媒介革命视野下的中国网络文学如何影响世界。这里不仅有时间的坐标,也有地理的坐标。不仅有对类型小说的研究,还有对网络上非类型小说的观察。 吉云飞和薛静的文章,从穿越题材论说,穿越到古代,穿越到救亡,小说主人公在时空中自由移动,但还是受制于现实种种。“和许多女性向网文一样,希行的作品,都是以女性作为主人公,但不同的是,婚姻不再是主人公一生故事的终点,爱情也不再是主人公命运发展的主线。”小说作者像盗墓者,挖掘历史,比照现实,寻找文学的突破口。这些批评文章跟下面要谈的论文一样,最困难的是广泛的浏览,全局的视野。网络文学浩如烟海,小说长而又长,令人望而生畏不战而溃。只有这些满怀热情的年轻人肯犯傻去当网文批评的先锋。 这期的重头栏目是讨论女性主义的问题。尽管我认为性爱和它的最佳呈现形式无解,永不可能完美,是上帝的陷阱,但这并不表示人类的挣扎和讨论是无意义的。 网络文学分为男频女频,女性是网络读者的主力军,忠实度更高。在作者与读者的合力下,她们另外开创一个世界,在她们的世界里,不仅有我们之前介绍过的 《芈月传》 这样的作品,女性是英雄,要打出新天地,也有像肖映萱那样以耽美文为例的小说,从女性的视角重塑男性的模样,抚爱地恨铁不成钢地批判男性,这也许是一个白日梦,但是,谁敢说白日梦是没有意义的? 高寒凝用我们熟知的花木兰的典故,来观察今天网络小说中的独生子女一代。在那篇我们耳熟能详的古代经典作品 《木兰诗》 中,本来并无独生一代的设定,木兰无长兄,但有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弟弟,有姐妹。但木兰毕竟是孤独的,要替父替男人去从军了。当代的女性,在社会,在家庭,都有一份沉重的责任。今天的木兰们,仍将走出闺房,接受无性别差异的训练,充任社会角色,直到最终被拽回宿命的家庭,扮演人妻,繁衍人类。这样的周折,令她们难以适从,也使得今天婚姻的价值观有了破绽。 面向社会和面向上帝。上帝的要求,就是基因的要求,不分青红皂白,传承就是好的。但自从走出伊甸园,人类就开始耍滑头了。男人是看不住女人的,皇上用太监看守后宫显得那么滑稽还那么悲壮。普通男人无师自通地用孩子看住女人,一胎一胎地生,截止于我的上代,生育十个八个孩子不是个例。惠特曼说:女人哟,你们是肉体的大门,也是灵魂的大门。他没说的是,你们是关不上的大门。你们善良你们有爱心你们不在乎男人但心疼孩子。列夫·托尔斯泰决绝地写出安娜·卡列尼娜抛弃爱子私奔,令许多蠢夫愚妇极为愤恨。这一笔并非没有意义。怀一个抱一个,何奔之有? 自从发明了避孕药和其他避孕手段,女性从器质上获得真正的有普遍社会意义的解放,拥有主动节制生育的可能。有了选择的可能,思想更沉重了。 社会性现代性可能跟人的天性相违背。个人的要求,受制于社会压力,要在社会扮演各种角色,社会辅以物质和精神的引诱,令人欲罢不能。在生理准备好后,女性赔上一倍的时间放空繁育子代时间,静候35岁高龄产妇,45岁之后渐渐告别生育。上帝令人类付出那么大的成本的生殖系统成为今日社会结构的累赘。我曾做过烂尾的“陈村备课”工程,写到木兰回家那段时,觉得有一种情感的涌潮,“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镜头跟随木兰,一步步地进入家院,闺房,旧日的生活重新打开,令人有点恍惚。 王玉玊研究的虐恋到甜宠,修仙小说修来男人的做小伏低,这个爱情模式比当代现实中的爱情更完美么? 小说只是我们现实的一种映象,人类一向善于虚构爱情,“对于在现实生活的爱情、婚姻之中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性读者而言,甜宠修仙文以设定架空现实,营造了一方理想爱情的异度空间,让她们得以浸润其中,在男女主人公的甜蜜日常中自我宠爱,在抚慰现实焦虑同时重新熟悉于平等、坦诚的爱情关系。”尽管被上帝诅咒了,走出伊甸园之后不可能有一种完美的方式,但人们不甘心,还是在小说中探索,主人公用自己的生命去寻找更完美的路。 从这些带有女性主义色彩的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们认真思考今天,企图用自己的笔来描述人类的、女性的心情,描述他们的愿望,欣喜和挫折。当心灵的挫折出现的时候,我们就不能将它仅仅视为一种文字游戏,我们也看到,类型小说变化中,寻找新的突破,它的触须延伸到我们往日的视野以外。 这是一个年轻的团队,一个生气勃勃的团队,垦荒中情感充沛,视野广阔,在学业上专心。他们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重要的开创的工作,就像当年写网络文学的作者不知道自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他们那么年轻,天天赖在我从没去过的北大,读硕士读博士,像合影中那样开心着。这是如花的岁月。感谢他们赐稿,本刊以刊登他们的合影作为快照,等待他们回顾自己的身影。 编完这一期,就是中国人的过年了,祝各位读者朋友新春大吉! 猴年的刊物编完了,我们鸡年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