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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塔菲耶夫《鱼王》:造化有时 万物有期


    自然,是《鱼王》中最鲜明的形象,也是这部作品给人最深切的感受。《鱼王》是维克托·彼得罗维奇·阿斯塔菲耶夫(1924—2001)的短篇叙事集,单行本出版于1976年,作品令作家荣膺1978年的苏联国家文学奖。小说本应由13个篇章组成,但在出版时被书刊检查机关删掉了两章:“达姆卡”和“没心没肺”。前者很快获准刊登,后者按当时检查人员的话说,“200年后才有机会见天日”。苏联解体后,小说终得以完整面世。近期,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新版《鱼王》中译本发行,终于让小说在问世40余年后,在另一种语言文化中再度获得圆满。
    《鱼王》是一部描写自然与人的作品——自然在前,不是人与自然,这是作家多次强调的次序,也与中国道家对道、天、地、人四者的定位有相通之处。阿斯塔菲耶夫的创作主题颇为丰富,自然、社会、战争、道德、爱情、宗教等等均有涉猎。这些主题里,自然占据着某种超然的地位。作家的主人公们往往将大自然当作治愈创伤的场所,《忧伤的侦探》里,索什宁的女儿身体羸弱,但是一离开城市,来到村庄里就变得健康好动。《该诅咒的与该杀死的》之中,德国军人与苏联军人只要脱下军装的束缚,在河里游泳,马上变回平等互动的自然人。自然离开人,依旧岿然不动,可人离开自然,便会有所缺失。《牧童与牧女》中的德军将领在作家眼中不过是个被迫与土地分离的可怜农民。《鱼王》里的集体农庄建设需要农民大规模迁徙,这在阿斯塔菲耶夫看来并不具备正义感,因为它导致人与生身之境的分离。
    自然是《鱼王》里的精神家园,是信仰所在,是一个可以代替教堂的神圣地方。短篇《一滴水珠》的标题就具有“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意味。这滴饱满凝重的椭圆形水珠垂挂在柳叶的尖梢上,映照出静谧到极点的世界。嘈杂的社会被挡在了叶尼塞河的另一边,水珠折射出没被撼动过的原始森林,尊重森林法则的猎人在静默沉思中寻求与自然的交流,感悟生命、信仰的意义。五彩斑斓的生命没有因为夜晚的漆黑而褪色:黑貂在树梢上奔走;大雷鸟钻进花花绿绿的树丛,去孵花花绿绿的蛋;火红色的北嗓鸦从树枝上拧下了淡紫色的雪松果;灰色的鹡鸰钻进红茎花冠的花丛里去吃昆虫。幽暗的夜色中,人们看不到,却借助灵性的眼感觉到了这些美丽的色彩。在原始森林的星空下,人们凭借对自然的内心感应,感到“极顶的寂静和新生婴儿在诞生之日囟门上的搏动”,仿佛看到“独一无二的圣灵在世上翱翔的刹那来临了”。作家说:“在这天堂般的宁静里,你会相信有天使,有永恒的幸福,罪恶将烟消云散,永恒的善能复活再生。”西伯利亚森林的纯净夜色、星空为人类提供了一个逃避尘俗的庇护所,仿佛是接近终极实在的一个不可侵犯的圣地。人们通过凝视滔滔巨浪、仰望午夜星空而获得的敬畏和谦卑感绝不亚于在教堂中所得。“星星那神灯样的光辉,那种神秘莫测的超凡拔俗,总会在我的心里引起一种夹杂着痛苦和忧郁的慰藉。如果有人对我说‘彼岸世界’,那么我想象的不是什么阴曹地府,不是黑暗,而是这些微弱的、遥远的、一亮一亮的小星星。”宗教起源于对自然的敬畏,抛却不同文化赋予信仰的窠臼,回归自然,也许才能直达信仰的本质。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