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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王汉德森》索尔·贝娄的巅峰(2)


    小说第一句话看似设置了一个问题,而且这种“悬念开头”的创作方法也是老套路了,但贝娄无意设置悬念,接下来也不解答问题,他只是需要这样一个便于叙事的腔调,诉说汉德森这个“老顽童”的生活遭际,同时也将这种昭示着人生姿态的说话腔调,赋予了小说中的人物汉德森。于是,汉德森开始用看似平静实则刻薄的腔调讲述他父亲的故事;在讲述他母亲时口吻看似幽默实则挖苦;在讲述他的两任妻子以及岳父岳母包括孩子们时,汉德森的腔调除了善意的讥讽,更多的是自嘲……贝娄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书写并不让人反感,他有这样的自信,因为,读者一旦进入他的叙事氛围,就像进入巨大的漩涡,哭笑不得欲罢不能,老老实实“弯腰坐在一张矮凳上,双手放在膝上,伸长脖子,倾听下文”,像汉德森背着死尸奔跑被抓住后坐在检察官面前那样——在贝娄不动声色的叙事中,读者已经随着汉德森来到了虚拟的非洲,有了许多传奇经历。
    即便长篇大论也未必能穷尽《雨王汉德森》的精妙之处。我惊讶的是,在这部长篇小说里,贝娄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旺盛又丰沛四溢的叙事情绪,这在美国当代文学中并不多见,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不过海勒与凯鲁亚克,如果算上库弗,那也仅指他的《公众的怒火》而言。而且贝娄写人状物的技艺精湛,准确独到,令人讶然,比如与汉德森离婚现已嫁人后再次与之相见的莉莉,比如斯波尔太太,比如汉德森的假牙,连假想中非洲的夜空,甚至水族馆的一条章鱼,贝娄都能写得形神兼备,仿佛就在眼前。虽然有些描写看似噱头,但我觉得贝娄要表现的是一个老男人吊儿郎当的生活态度所形成的心理习惯,以及由此固定下来的看待世界的独特方式。在全书堪称瑰丽的叙事气势下,有很多段落,完全可以让人读到因心领神会而迷醉的地步。我在阅读很多章节时,甚至可以明白无误地看到贝娄在书写这些段落时脸上满是得意的坏笑。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在《雨王汉德森》里,贝娄始终都能保持着优质的画面和声音,没有意外的镜头和杂音,它不像《奥基·马区历险记》或者《洪堡的礼物》那样,在正文按照旋律节奏行进中,总有插嘴的语句出现。当然,长篇小说中的闲笔也可产生意外的效果,但在《雨王汉德森》里则不需要。
    《雨王汉德森》出版于1959年,按照写作与出版的周期,可以推测作品应该是贝娄四十出头时创作的,对一个天才作家来说,正是才华喷薄又相对成熟的年龄。之前,贝娄也发表过很多小说,中短篇的代表作如《寻找格林先生》,长篇有《晃来晃去的人》(又译《挂起来的人》)《受害者》《奥基·马区历险记》。正是经过这些写作的磨炼,贝娄才能写出《雨王汉德森》,才真正找到了小说的法门,进入小说大师殿堂,后来的《赫索格》《塞勒姆先生的行星》《洪堡的礼物》,可以证明这一说法。
    贝娄的小说才华是显著的,他的写作寿命更令人瞠目。世界上很多作家盛年时写过一些杰作,但到80岁,绝大多数不可能再写出像样的作品,马尔克斯77岁出版的《苦妓回忆录》就没有映现出他应有的神采,而且在类似题材的小说中,也远远逊色于川端康成的《睡美人》。而贝娄在84岁还能写出《拉维尔斯坦》,依然展示着强大的叙事才华,行文中依然有激流般的丰沛情绪,机智幽默也丝毫不减当年。
    有很多研究者认为,贝娄在创作上继承了欧洲现实主义的某些传统,又吸收了现代主义的观念与手法,他尤其善于刻画充满矛盾和欲望的反英雄。对这样的评介贝娄本人以为如何,我们未必有确切的答案。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