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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如何雕刻“当代”


    陈崇正短篇小说《碧河往事》
    《收获》2015年第1期
    陈崇正的新作《碧河往事》处理的是“当代”与“历史”、创伤记忆与当下现实之间的扭结和纠缠。小说情节并不复杂:周初来领导着一个乡村潮剧团,人才寥落,设备落后,常辗转于各地乡间的祭神节庆勉力维持。当周初来偶识有唱戏功底的韩芳时喜出望外,将其招入团中。小说中的周母有些神神叨叨,她时刻担心当年的潮戏女旦陈小沫的鬼魂或家属会来索要自己手上的手镯,据她自己说,当年批斗“四旧”时,她带头批斗陈小沫,并夺走了她的这只手镯。在这种半幻觉状态中,周母认真观看了韩芳演出的《金花女》,她入戏落泪,邀请韩芳吃宵夜并为韩芳说戏。但同时,她又惊恐地怀疑韩芳便是陈小沫的女儿,以此要求韩芳退出剧团。周母扬言可以替代韩芳演出,并亲自演唱了一段《金花女》,人们惊觉周母原来如此懂戏。之后不久周母谢世,小说最后,周初来为母亲的墓碑忙碌,读者于是惊讶地发现:原来周母墓碑上刻的名字竟是陈小沫。
    小说最后设置的意外如一处强烈的光源,重新定位了小说的意义,使读者不得不重新回头思索第一次阅读时等闲视之的细节。这番叙事上的匠心独运当然可圈可点,然而我以为,更重要的是我们重读小说时与作者丰富而又不无苦涩的现实、历史思索的相遇。
    小说对周母/陈小沫这一人物进行了分身叙述,值得追问的是,这种遮挡式的叙事难道仅仅是为了“创造意外”吗?多年以后,被迫害者陈小沫为何将自己牢牢锁定在迫害者陈丹柳的位置上?这种设置隐含了何种深意?晚年的周母似乎患有人格分裂症:作为被迫害者,也许由于恐惧,她需要将自己认同为迫害者陈丹柳才觉安全。然而,当她处在迫害者的位置上,她又时刻受到往事的折磨,感受着另一种恐惧:被迫害者的报复。所以她必须不断为“迫害”辩解。
    《碧河往事》将历史创伤记忆投射在一个无限纠结、具有深刻精神分析内涵的形象之上,已经令人击节;更重要的是,陈小沫的分裂和纠结,事实上正是多种不同伦理话语的撕裂和对峙。在我看来,《碧河往事》存在着某种不动声色的“悲剧感”,而这种悲剧感始终在分裂和搏斗中。多年以后,历史看似过去了,陈小沫的“柔情抗恶”却始终不能疗愈自己的心理创伤。这也是何以周母无法居于有情者陈小沫的位置上安然自处,而时常将自己想象为施暴者陈丹柳的内在原因。
    小说通过双线叙事、命名隐喻等方式,使作品获得广阔的当代纵深感和现实批判立场。世事沧桑,但历史未被有效清理,人们穿着各种各样的身份马甲穿行于世界上,作者对这种现象的现实忧患是小说的真正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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