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哑与悲鸣
http://www.newdu.com 2024/11/29 03:11:57 文学报 newdu 参加讨论
陈琼琼 上世纪,讲梨园行的小说着实不少,无论是张恨水的《斯人记》,还是李碧华的《霸王别姬》和毕飞宇的《青衣》,都在刻画时代洪流中,小人物的浮沉炎凉。 时过境迁,这些当年被认定为类型文学的大众读物,随着时间的发酵,反倒被计入纯文学的领域。而一旦提起纯文学,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它的命运也就不外乎两种:被束之高阁,或遥遥无期的等待商品化包装。这样一来,能写好这类题材的小说便日见稀少。 所以《琴腔》,让我有了久别重逢的欢愉。 《琴腔》也讲梨园行,但作者常小琥独辟蹊径,主人公不再围绕着生旦净末丑,而是个拉京胡的琴师。独就这一选择,就能看出作者的野心和水平。 梨园行题材受欢迎,不是凭空产生的。对于作家来说,选择这样的题材,很大程度上在于“省劲儿”。这题材天然带有层次多样的戏剧性,容易勾勒出时代性和命运感,为个人创作提供了优渥的基础。 具体说来,梨园行这个悬浮于现世的生态圈,拥有迥异于生活逻辑的生存法则。而长期遵循这套法则的人,一旦跳出这个生态圈,重新去接受另外一套生活逻辑,便会无所适从。所以,即便没有时代变迁的矛盾,这类题材也天然带有圈里圈外的矛盾冲突。例如程蝶衣和段小楼、筱燕秋和面瓜,就始终贯彻着这条矛盾写下去。 还有戏曲演员。写他们,无疑带来另一种天然的戏剧性:作者实际上写的并非演员这一人,而是演员和他所饰演的角色两个人。前者实写,后者虚写。随着演员对角色的理解和把握,他渐渐懂得梨园行的生态圈规则,在痛苦中,成长为与角色融为一体的名伶。 反过来说,戏我合一的状态,其实是一张白纸如何被涂满色彩的过程,是一个天真少年被角色填满的过程。然而,被掩埋的自我,只能被压抑而不会被舍弃,所以在描摹演员方面,人物性格的阶段性、复杂性、暧昧性,无须太过穿凿的设计,就会顺理成章地出现。 可是,《琴腔》虽然也写梨园行,但对这种题材所带来的便利,作者却丝毫不取:琴师不是演员,没什么戏曲角色可以虚着写;时代的确变迁,但整篇小说勾勒的生活圈子,仍然以梨园行当为主,圈外的事务极少展现。 这位年少的作者有野心,更有与这份野心相衬的能力。他完完全全抛却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而是花了一年时间钻研京胡演出,半年时间琢磨琴、琴技和琴师情感、认知的关系。尔后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他做到了用文字来展现人琴合一的境界。 写乐曲,常小琥不用形容词堆砌幻景,而用动词彰显琴师之心。这个平日死气沉沉,可一沾京胡就如被附身的琴师,用乐曲跟人沟通、恋爱、斗气,除了琴艺,他不懂跟人相处。如果不是中途失势,琴师这个人怕是直接变成了一把京胡。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琴师只是他琴和琴技的影子,一个喑哑的存在。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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