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河街上的“反谱系”写作——评哲贵的“信河街系列”小说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06:11:57 中国作家网 孟繁华 参加讨论
哲贵是当下风头正健的青年作家。他先后出版过《金属心》《信河街传奇》《施耐德的一日三餐》小说集以及长篇小说《迷路》等。应该说哲贵的小说产量并不高。但是,就这为数不多的小说作品,使哲贵在文坛声名鹊起炙手可热。他应该是“70后”作家被关注和讨论最多的作家之一。哲贵之所以能够在当下的文学环境中异军突起,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他改写了一个司空见惯耳熟能详的社会观念以及文学本质化书写的传统。这就是对商人“为富不仁”、“无商不奸”、“商人重利轻别离”、“唯利是图”、“钱权交易”、“钱色交易”等不变的成见的改写。在哲贵之前,对商人那种本质化的观念预设已经被普遍接受。因此,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凡与商人有关的形象大多不怎么样,更遑论可爱了:莎士比亚笔下的夏洛克、莫里哀笔下的阿拉贡、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果戈里笔下的泼留希金等,几乎穷尽了守财奴的嘴脸;中国古代文学经典中的人物西门庆,在《水浒传》中还只是一个恶霸、富商、官僚,但到了《金瓶梅》,西门庆不仅是一个以经商为生敛财发家的“为富不仁”者,更重要的是他因金钱而膨胀的对女性占有的无边欲望。商人形象的不堪和最后的悲惨结局,几乎是文学作品一以贯之的“谱系”关系。这一观念不是没有道理,特别是在阶级论盛行的时代,“钱”成为一个与道德相关的概念。但有趣的是,一方面人们在痛恨地批判“金钱”的罪恶,一方面,金钱又成为这个时代最具支配力、最让人神往的东西。 应该说,在资本主义萌芽过程中,商人不择手段对利益的攫取和各种欲望的膨胀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在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里,同样隐含着商人的商业活动对推动人类历史走向现代文明的巨大价值和作用。当然,这是一个历史学家或社会学家思考的问题。而文学在“征用”商人这一符号时却先在地赋予了它既定的含义。哲贵的小说既没有传承这一社会观念和文学谱系,当然也没有刻意反其道而行之。他有自己的世界观和打量世道人心的眼光,他是以“不怀偏见”的心态书写了信河街上的富人们的。 朱麦克是一个常年“住酒店的人”。这个风度翩翩的成功人士是一个40出头的中年男子。他有良好的个人生活习惯,也经常不乏自恋地将自己“脱得精光站在镜子前,侧着身打量自己,镜子里的身材匀称、笔直,身上的皮肤白里透红、细腻、光滑、纹路清晰,没有明显的瑕疵,几乎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而且他为人低调,无论住店还是开车,从未奢求过分。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男人,按照一般的思路,“艳体想象”将是朱麦克故事无可逃脱的路向。但是,哲贵却在他险象环生甚至只差一步之遥的边界止步。朱麦克既没有和酒店老板的女儿柯巴绿顺水推舟,亦没有与美女记者佟尼娅两情相悦。他曾应邀去看望离婚后在南国开酒吧的佟尼娅,但最后也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坐在酒吧门口的佟尼娅而终未走上前去。朱麦克又回到了他的酒店,“他发现不安的心这时突然安静了下来”。这就是哲贵式的处理人物的方式,在哲贵看来,朱麦克规则之外的男女之事,或许只可想象而不可经验:《住酒店的人》表达了人性的诗意是可以超越男欢女爱的。所以哲贵说:“我所有小说的主题都跟探寻自我有关”,“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我写我的理解和希望,以及理想”。 《陈列室》是一个悲苦的情感故事:情侣保健用品厂的老板魏松与朋友许大游的表妹林小叶一见钟情。半年后林小叶不辞而别去了加拿大。10年后,经历了两次失败婚姻的林小叶又回到了信河街。盲目结婚的魏松重新唤醒了当年的“味觉”和感觉:林小叶身上的“牛奶味”和尚未发达时用自行车驮林小叶的情景,又如诗如画地映现在魏松的眼前。两人在宾馆相见,在一个私密的空间里又是都有过男女经验的人,情形可想而知。但是,事情却在一个边缘地带戛然而止,他们没有发生床上的故事。林小叶又回加拿大了。故事的感人之处即是两人各自天涯处。林小叶独处时用的是魏松的产品,而魏松所有的“塑料女人”都是按照林小叶的形象设计的。两人各在对方心中。魏松与朱麦克,是哲贵理解的成功人士的另一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