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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仲马与伊夫堡(3)


    今日伊夫堡
    《基督山伯爵》从1844年起在《辩论日报》连载,一年半后出版单行本。小说政治倾向鲜明,三个反面人物是政治、军事、金融三个方面的代表,他们从飞黄腾达到罪行得报,是对封建复辟王朝的深刻揭露与批判。小说情节紧张生动、充满浓厚传奇色彩,具有很强的的艺术感染力。从连载到出书,法国出现人人争读的热烈情景。这使大仲马再次名利双收,也使过去不为大众所知的伊夫堡名闻遐迩。
    我曾两次参观伊夫堡。从马赛的老港出发,微风吹拂,海水生波,仅一刻钟,划艇就抵达伊夫堡所在的伊夫岛滩头。小岛由石灰岩构成,乱石满地,寸草不生,阒无人迹,显得荒凉而孤寂。小岛四周的岩石似刀削斧劈,陡峭险峻。巉岩峭壁的边缘修建有石头围墙,墙上修建有堞口,严防来自海上的侵犯。围墙之内,北边有一座巍然耸立的瞭望塔,南边则矗立着一座由三个碉楼和一片房舍组成的城堡式建筑。像西欧各地常见的城堡一样,这座建筑也是用方石垒砌,半腰上修建有炮眼,顶端则有雉堞。这座军事防御设施,最多时据说曾有三百名士兵把守。
    三个碉楼之间那片房舍,大致呈方形,每边长约二十八米。跨过木制吊桥,通过一个低矮的小石门,就走进城堡的内部。整个建筑的中心是一个陡然壁立的小天井,周遭是两层的小楼房。楼房的每层都是一个个安装着铁栅栏的黑洞,黑洞里面是一个个石头垒建的小房间。房间原是驻军的营房,后改为关押犯人的囚室。囚室有五十多间,用阿拉伯数字编号。透过铁栅门可以看到,囚室大小不一,墙壁上均开有一个小洞作窗户。一缕光线从小洞照射进来,反衬得室内更加幽暗。据介绍,当年,囚犯根据不同的出身和贫富,在这里受到不同的待遇。出身低微和贫穷者,被关押在狭小而阴暗的囚室;出身高贵和富有者,则被关押在较为宽敞的囚室,不但有较大的窗户通风,还有壁炉取暖。
    小楼的地下还有一些囚室,是专门关押重要囚犯的地方。走下有点破损的楼梯,一股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据说,《基督山伯爵》的主人公邓蒂斯和法利亚长老当年就关押在这里。因此,许多读过这部小说的游客一到这里就寻找囚禁他们的房号二十七和三十四。可是,这两个房号却找不到,只见有两间囚室分别标着他们的姓名。小说中描写,他们的囚室相距十多米,可现在却是紧密相邻。小说中还说,他们的囚室里有床铺、桌椅、提桶和瓦壶,现在却空空如也,只有两人秘密来往的洞穴赫然展现在灰色石墙的下方。小说与现实之间的差异,令人不由想起大仲马曾说过的一句话:“什么是历史?历史就是钉子,用来挂我的小说。”原来,他笔下的监牢,有写实,也有虚构。因此,《基督山伯爵》是小说,只能当小说读,不是回忆录,决不能当历史看。
    历史上的伊夫堡,在十九世纪初的王朝复辟时期,是关押资产阶级革命者的重要场所。同情、支持、参加大革命的人士,包括王公贵族、政府官员、军队将领、神职人员,先后有几千人关押在这里。有的囚室石墙上,至今依稀可见他们当年镌刻的字迹。最后关押在这里的,则是参加1871年巴黎公社的马赛地区革命志士,其中最有名的是作为公社领导人之一的加斯东·克雷米厄。这些,在1870年逝世的大仲马未曾料到。也许他更没有料到,他逝世不久,伊夫堡实现从军事设施、国家监狱之后的又一次角色转变,即被辟为历史景点,于1890年9月向公众开放。
    大概是出于吸引游人的缘故吧,在伊夫堡历史的遗存之中,开始掺杂进一些人为编造的东西。因此,今日的伊夫堡,虽说是历史博物馆,并在1953年被法国政府列为国家级历史文物,但其所展示的并不完全是真实的历史,而是夹杂着一些后人制造或演绎的成分。久而久之,人们对这些东西不是鄙睨,而是乐于接受,并津津有味地品评。
    法国一些文学史家总是口带贬抑的语气称《基督山伯爵》这部作品为“通俗小说”。但是,正是这部小说,受到了广大民众的喜爱,成就了大仲马作为法国文坛名家之一的声誉。这部小说多次被改编成戏剧、电影和电视剧上演,马赛的一些街区竞相以小说中的人物邓蒂斯、法利亚长老和基督山伯爵命名。因此,有人说,伊夫堡助力成就了大仲马这部小说,这部小说又使伊夫堡永垂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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