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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顾城撕开的一块记忆


    如果不是到了一定年龄,应该很难理解莫迪亚诺笔下对于记忆的描述吧。他在《这样你就不会迷路》中轻盈而又哀恸地写道:“现在和过去混在一起,如此自然,因为现在和过去之间只隔着一张薄膜,只需要蚊虫轻轻张开口就能够戳破这张薄膜”。
    但是应该每个人的记忆薄膜都有被蚊虫轻轻张口刺破的时刻,无论他读没读过莫迪亚诺,或是听没听过迪伦的歌。这些诺贝尔文学奖本来与普通人没有关系,只是也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样,有时辗转了几个回合,就会突然间穿过那层被撕开了口子的薄膜,抵达记忆深处不知是现在还是过去的某个地方。
    其实倒不是莫迪亚诺,最近我的某一块记忆———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之于莫迪亚诺一样的时代记忆———是被顾城撕开的。好像是在九月间,朋友圈里偶然刷到的一篇文章中写:如果顾城还活着,他今天应该是六十岁了。遂有些惊。此前此后还真的读到过一些纪念顾城的新文旧作,印象最深的却是王安忆的《忆顾城》,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篇回忆顾城的文章与其他的不同,写顾城,却从顾城的父亲顾工开始。王安忆写了喜欢照相的顾工,感叹道在儿子出事之后几乎过着闭关生活的顾工曾经“是个何等兴致盎然的人”,此后才笔锋转到顾城身上,一开始的态度就及其鲜明凛冽:再有天赋异禀,既投生人间,就当遵从人情之常。
    顾城在八十年代红极一时,以至于说起同为诗人的顾工反倒要说是顾城的父亲。我作为顾城的同龄人,总大约是王安忆笔下的那种“遵从人情之常”的人,再加上天未赋异禀,又不是同道同好,虽然也能背几句顾城的诗,但在他红极一时之日都没有生过追星的念头,更不要说几十年过去,他已经成了几乎被遗忘的存在。王安忆家世渊源,行文用字都是熟人的口吻,鲜明凛冽的态度自然是有底子的。我的记忆色彩与她的完全不同。只是潜伏到几乎遭到自己遗忘的记忆底层,我发现自己竟然也认识顾工。不仅认识,而且还演过他写的小歌剧。这种在双方的记忆中都不会留下什么特别痕迹的相识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真的如莫迪亚诺所写,倘若不是因为蚊虫轻轻的咬噬,作为曾经存在过的人和事的这点亮光便永远无法从连成一片的记忆黑暗中浮现出来。但是想到蚊虫轻轻的咬噬,对于我的这片记忆之地而言,竟然是顾城在激流岛上充满血腥气味的行为,又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