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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西北的“二萧”——纪念鲁迅为萧红、萧军作品作序80周年(3)


    其三,失意或得意地离开,都留下了最难忘的记忆。萧军和萧红都曾随着著名的西战团一起行动,但严格说来他们都并未真正融入这个团队。当“二萧”相聚于西安的西战团驻地时,他们终日却主要纠结于情感的冲突,饱受心中风雨的吹打。这最终导致了萧红黯然离开西安,也放弃了原来要去延安的打算。就在1938年4月17日或18日夜晚,她告别了丁玲和西战团,同端木蕻良一起到了武汉。当时,丁玲曾再次恳劝萧红和自己一起去延安,用各种可能打动萧红的理由来试图说服她,但出于各种考虑,萧红还是由此告别了西安,离开了西北,也与神交不久、相去不远的延安彻底暌离。对此,与“二萧”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丁玲曾在《风雨中忆萧红》一文里,回忆了自己劝说萧红的情形:“那时候我很希望她能来延安,平静地住一时期之后而致全力于著作。抗战开始后,短时期的劳累奔波似乎使她感到不知在什么地方能安排生活。她或许比我适于幽美平静。延安虽不够作为一个写作的百年长久之处,然在抗战中,的确可以使一个人少顾虑于日常琐碎,而策划于较远大的,并且这里有一种朝气,或者会使她能更健康些。但萧红却南去了。”(见《精美散文》,中国华侨出版社2014年版,第103页)字里行间留下了一种耐人寻味的怀念和遗憾。萧军在西安期间经历了与萧红一样的诀别之苦。但他的强悍性格似乎很容易使他化解这种痛苦:他在萧红离开之后于1938年4月28日,便和戏剧家塞克及作曲家王洛宾等一同来到兰州,在《甘肃民国日报》社主办的《西北文艺》副刊当主编。忙于新的工作确实能够使他减轻心中的焦躁和痛苦。尤其是,萧军也很快找到了新的感情寄托。就在抵达兰州不久,“文坛独行侠”以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赢得了新的爱情:萧军与曾经参加《放下你的鞭子》演出的房东女儿王德芬建立了新的恋人关系。而在办报过程中,他也是既当编辑,又当作者,对抗战宣传工作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这与他后来在延安期间编辑《文艺月报》一样,都有着鲜明的办报编刊倾向。在延安期间,萧军还担任了延安“鲁迅研究会”主任干事、《鲁迅研究丛刊》主编等,对弘扬鲁迅文化精神做出了突出贡献。在延安期间,萧军带着他的新夫人和孩子,度过了数年极其充实也极为难忘的岁月,他经常获得的稿费不仅贴补了家用,而且在被同志们共享时也体验到了那种难得的欢愉。有人以为,萧军在延安总受到压抑,承受的都是无涯的痛苦,这种观点显然与历史事实不符。直至抗战胜利后,萧军也是被作为“老延安”看待,并于1945年11月委以重任派往东北的。这次告别延安毛泽东还亲自约萧军谈话,叮咛再三,可以说是光荣的别离而非失意、痛苦的别离。此后,他便荣归故里,开始了新的人生阶段,经受新的时代风雨。直至80年代,他被邀请前往遥远的新疆,并为新疆青年学子讲述他与西北,尤其是与延安的结缘并终生难忘的故事。
    近期,电影《黄金时代》在银幕上复活了“二萧”,其中也有“二萧”游历西北的故事情节。同时也展示了鲁迅与“二萧”之间的情谊和文学上的承传。而中国现代文学馆和吉林省作家协会举办的这次纪念鲁迅与“二萧”的学术会议,也在更高的层面复活了鲁迅与“二萧”。除了以上介绍行走于西北的“二萧”及相关情况,这里还想特别强调三点:
    一是鲁迅为“二萧”抗日作品作序的行为本身,就证明他绝对不是什么汉奸!今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却有一种污蔑鲁迅为汉奸的言论甚嚣尘上,借助新媒体传播甚广,影响甚坏,令人不可轻视。想当年鲁迅饱蘸浓墨为“二萧”各自的第一部著作写序并帮助出版,固然有对文学青年文学才华的欣赏,更有对其作品抗日内容的高度认同,鲁迅真心希望通过《生死场》《八月的乡村》等作品而使当时的读者能够及时关注东北的沦陷,以及东北人民陷入悲剧的现实生活情状。如果他是汉奸怎么可能为“二萧”这样的抗日作品作序并慷慨解囊资助其出版呢?
    二是,“二萧”基本上是“流浪型”的作家,在流浪的途中他们往往灵感频发,创作成果丰硕且特色鲜明。在他们居无定所的困顿旅途上,他们创造了人生的辉煌。学者叶君曾以《百年萧红:任性的孩子在路上》为题,表达了对萧红的观感。萧红自己在诗歌《沙粒·三五》中也感叹自己:“从异乡又奔向异乡,这愿望多么渺茫!而况送着我的是海上的波浪,迎接着我的是异乡的风霜。”(萧红:《萧红经典全集》,哈尔滨出版社,2013年,第13页)萧军的情形与此很相似。但文学史上的“二萧”总是主要以心系东北的作家形象出现的,在行走西北期间,他们的东北流浪作家形象也是相当特殊的身份,这促成他们无论感情受到多少挫折,也还是能够坚持从事抗日的、进步的文学书写,并由此形成了足以彰显“东北作家群”的流派特色。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