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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燕君:所有的文学都曾经是当代文学


    关键词:网络文学 邵燕君 《中国网络文学二十年·典文集/好文集》
    
    邵燕君
    从期刊文学走向网络文学
    记者:您是较早进行网络文学研究的学者之一,也被称为“中国网络文学发展的绘图人”,您最初研究的是期刊文学,之后才转向网络文学方面的研究,从“北京大学当代最新小说点评论坛”到今天的“北京大学网络文学论坛”,您的学术研究始终保持着一种当下性,那么您为何会选择这样一种具有前沿性、当下性的研究呢?
    
    北京大学网络文学论坛logo
    邵燕君:作为一个当代文学的研究者,我持有这样一个观点:“所有的文学都曾经是当代文学”。它们都是人们在自身所处时代所造就的环境之中,对生活的理解、愿望,然后与各种文学形式相匹配,并从中找到一种最合适的表达方式呈现出来。这样的作品如果能够流传下来,就代表着这个时代人们的情感和欲望,代表着人们通过文学手段表现的生命状态。当后人们从历史长河中发现并鉴赏这些作品,它们才得以进入文学史,变成他人的研究对象。某种意义上,文学是一个社会的梦幻空间,那么,文学批评者的工作就有点像释梦师。我们要在作者有意识的书写背后,读出一个时代的集体无意识;在貌似肤浅的流行背后,读出人们深层的怕与爱;通过文学潮流的兴衰把握时代精神的走向。这是当代文学研究最迷人的地方,也是最吸引我的地方。
    记者:转向网络文学研究后,您组建了团队,并带领大家做研究。在这过程中,您与您的团队都遇到过哪些困难或者趣事呢?
    邵燕君:我很喜欢带着团队去进行现场的研究,因为现场扫描的规模很大,不可能一个人去完成,但是一个团队可以建立一个相对共同的标准去进行大面积的扫描。同时这个团队应该包含着三种以上的三观及性格的人,这样的几种力量在一个团队之中,成为亲密研究文学的伙伴。这几种力量在一起时,研究会充满活力与均衡感。比如团队中某个成员特别偏好的作品,其他持不同看法的成员也能接受,那这部作品一般来讲属于一流的作品。相反,如果某个成员特别喜欢某部作品,但这部作品尚未达到一流的水准,那他的看法就较难得到其他成员的认同。这样就会相对保证评选标准的可靠性。网络文学就更是如此,它更契合人们深层的欲望,它的分流以一个欲望模式为最基本的契合点。这样就意味着某一种固定的模式不太可能涉及到每一个人。目前网络文学已被细分,首先是男频与女频,之后是各个趣缘群体的细小组成。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看所有的东西在时间精力与趣味上都是不可能的,就更需要团队去进行研究。
    
    2015年秋,邵燕君老师与学生彻夜修订《中国网络文学大系年表》,凌晨收工宵夜
    我们团队在编写《中国网络文学二十年·典文集》与《中国网络文学二十年·好文集》,这2本书中选择了大约40部作品,是我们这个群体在长达7、8年的共同合作与磨合之中选择出来的,也是我们心目中认为最重要最应该入选的作品。我当时跟大家讲: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我们最终并不仅仅是为了做出成果,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让彼此之间有特别深切的交流。交流的过程会拓展你的边界,拓展你对人生、人性的理解,进行对你自己的理解与反思和对其他生命经验的理解。文学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拓宽我们感性边界的,我觉得这一点是这个团队特别难得的也特别有趣的经历。
    
    《中国网络文学二十年·典文集/好文集》邵燕君主编
    记者:今年,您与您的团队是否有一些新的研究内容呢?您对于团队未来的规划是怎样的?
    邵燕君:有的。因为我们的《创始者说》是作为网络文学史料的一面,我们还有一面是在做《大神访谈》,选择了网络文学中的9位作家,是我们认为在网络文学发展至今最重要的作家,包括像今何在、罗森、猫腻、冰临城下、priest等,之后我们会做整理编写。
    
    《创始者说》 邵燕君主编
    另外正在做的一个工作是史料方面的整理,我们会做一份各个重要网站的简史,以及中国网络文学史大事年表。我们还在做一个120万字的“新中国文学史料研究中心网络文学卷”,收入了大量过去的帖子,包括一些网络文学评论家的评论。在此基础之上,我们会完成中国网络文学发展史、类型史的相关整理编写。这样我们这些年的网络文学研究就大体成型了,作为一个学科,其建制差不多就可以完成。
    同时,我还主编了一套“北京大学网络文学研究丛书”,这个丛书就是将我们团队的博士论文整理出书,因为每个人的博士论文都记录了自己最关切的生命经验,也往往开创了原生的概念,他们基本上都做到了各开一片天地。我一直说“网络文学真正的研究者是网络一代”,我希望他们真正去进行这种开拓性的研究。我觉得这套丛书特别重要,也特别期待研究成果的出现,这既是总结,同时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北京大学网络文学研究丛书”首发之作《编码新世界:游戏化向度的网络文学》(王玉玊著)已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
    网络与现实的平衡
    记者:您带领您的团队出版了《破壁书——网络文化关键词》,您也曾在采访中说过这本书“旨在帮助人们理解网络文学乃至整个网络文化的核心词汇,以关键词的形式来勾勒网络文化的基本面貌”。那么您认为,这些网络词汇的出现对于网络文学的发展起着怎样的作用?
    邵燕君:关键词其实是一种新的语言,当一个新的文化与社会结构兴起时,人们在交流时就会出现新的语言。在学术界,学术训练的第一件事就是学术术语,因为术语非常凝练,它能够把这个领域最独特的某些文化特征以一种语言形式表达出来。在网络文学发展过程之中,每天都会生产大量的语言,且网络时代语言的生产速度远远超过之前,它不但媒介更迭快,同时来源于四面八方。网络不是一个封闭的区域,人们在交流中对网络语言的使用非常频繁,并且都以文字的形式,这就会产生大量的意见。
    
    《破壁书》 邵燕君主编
    什么样的语言是最核心的?比如会被广泛使用,并且一定是表现能量最强的,这些语言在诸多竞争中被留下来,最有力量的词还会出圈。所以当你把这些词的来龙去脉,以及它丰富的语义理清之时,你就能够理清整段文化的脉络与发展,它核心的脉络也能被勾勒出来。在这样一个勾勒脉络的过程之中,网络特有的批评话语就建立起来了。因为我们只有定义了核心的话语,网络中的一些丰富的语言才可以进入到我们学术化的语言中,尤其是在出版之后,引用到学术的写作之中。
    
    2018年6月6日,北大网文论坛成员们在“破壁之旅”讲座上
    记者:网络本来应该带来更便捷的沟通,但这种在虚拟世界中的社交似乎加深了人与人之间的隔膜,您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呢?
    邵燕君:其实今天看来隔膜就是媒介,原来我们以为互联网打通了很多墙,可以在全世界畅行无阻的交流,但是我们并没有更深的理解或没有那么大的警觉。网络的另外一面是把大家隔离起来,这是它的固有属性。在它蓬勃爆发之前,我们可能尚没有充分的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今天我们必须要充分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怎么在享受网络给我们带来便利的基础上去超越它。人类总在不断的发现新问题,也总在不断去解决这个问题的过程之中,只是现在我们可能对它的预估不足,但还是可以想一定的办法去平衡它。
    作家与评论家的关系
    记者:人们常说,作家和评论家之间如何进行对话是一个难题,那么您认为作家和评论家之间什么样的关系才是最有效、最健康的?
    邵燕君:在原来的文学体系里,评论家是颁发象征资本的那个人,作家与评论家的关系很微妙,一方面大家会觉得作家很重要,因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好像评论家是依附在作家之上的。但在文学界,作家都称评论家为老师,因为评论家是颁发象征资本的那个人,即:作家来写,评论家来定级。网络时代却不一样,网络作家本来就是在体制外生长起来的,他们往往开始于基于爱好的创作。所以对网络作家来讲,评论家在哪儿?这一直来是个问题,像我们这种传统的评论家对于他们有多大的意义,现在还不能确定,因为我们不确定颁发的象征资本对他们而言到底有没有用?我认为,现在我们提到的粉丝型批评,即“网络原生评论”,对网络作家是有直接作用的,尤其是段评的出现,借助弹幕的形式内嵌于创作之中。这些评论是有用的,是真正影响了文学创作的。
    
    2017年9月19日,猫腻在北大接受师生深度访谈
    我是主张是要有粉丝心态,我在很多场合都说自己是猫腻的粉丝,在论文《猫腻:中国网络文学大师级作家》中还直接加了副标题:一个“学者粉丝”的作家论。我认为,作为一个学者,不是不可以做粉丝,但一定要知道自己是粉丝,才能对自己保持清醒。首先要亮出自己的立场,不要掩盖自己的粉丝身份。但是在论证时,要尽量保持一个学者的客观公正。总的来讲,我认为文学批评家不要跟作家关系太深,不要成为那种真正亲密关系的朋友。但是最好跟作家见一面或几面,对本人有一个把握,这是有帮助的。
    网络文学的媒介性
    记者:您在平时经常提到网络文学的媒介性,这种属性对于文学自身的发展来说具有怎样的意义呢?
    邵燕君:我们最初提到媒介,是基于一种学术判断,因为那时候我不太懂媒介性到底意味着什么,网络性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先肯定了这个概念,觉得这个方向非常重要,我们不能仅仅局限在文学领域上研究网络文学,更应该注重它的媒介性。
    这个媒介性刚开始时,我注重更多的是它的媒介变化,它给文学的生产机制带来了核心的变化,它从这样一个创作开始,从更多的从趣缘群体出发,表达了这个群体的的深层欲望。对它实际上的深入理解开始于这几年,可能也是因为网络一代真正起来了。这让我们在重新审视网文史的时候,会看到网络文学的渊源与底层逻辑,它原来文化渊源部分里面游戏的面相可能没有被重视。更因为我是以文学为出发点,所以可能我更关注文学的渊源,而对于网络游戏的部分辨识度不够,理解不深,重视也不够。
    进入网络时代,网络作为主流媒介以后,整个文艺的格局会发生变化,在网络时代占据主流。用麦克卢汉的话:最受宠的艺术形式是电子游戏,在印刷文明时代,艺术的王者中心是文学,所以影视剧要改编。但是与网络时代最匹配网络的形式是电子游戏,也确实因为电子游戏的经济效益,才能把最优秀的人才引入进来,而且世界观设定与平衡感、可玩性都较好,所以在很多时候它对传统文学在形式上有某种降维打击的意思。
    被电子游戏的世界观、系统观影响长大的一代,很自然的把文学作品作为一个跟他所身在的三次元现实世界平行的一个系统,在这个系统里世界是可以设定的。他觉得承担它的标准不是像我们的现实世界,而是它自己内部是否自洽,而且它的规则是可以修改的。在这样的系统设定之后,读者在某种意义上变成了玩家。所以在今天的网络文学底层逻辑上,它的叙述风格已经和文学不同了。
    我们的重视不够,而且也缺乏这样的叙述能力。我期待我的学生们可以在他们的博士论文中去做这些方面的叙述,重新从游戏视角梳理网文史,去探讨中国网络文学发展史背后的文化渊源与叙述脉络、形式变迁,这样我们才能做出一个某种意义上更接近于网络文学发展的史学观念。即我们不完全从文学面向出发,而是在这里看到更多一些新文化的面向:电子游戏的面向,这样可能更接近网络文学史的真实状态。
    记者:最近看现在有一种新形式的互动式的小说,就是读者既可以作为玩家,又可以作为读者去边看边玩这样的小说,您怎么看这种小说?
    邵燕君:对,我觉得它是一个新形式,因为网络文学都是有套路的。AI发展到一定程度完全可以写小说,那人做什么呢?但反过来想,如果人是玩家的话,其实还是可以的。网络文学从发展到现在,2000多万合计付费的粉丝与曾经注册马甲想试一试写作的人数量差不多,这两者是重合的,即他们是网络文学发展的一个核心粉丝群体。我们不应该怕AI,有AI没关系,我还可以玩。因为有AI帮我去写一些最基本的桥段,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也可以去表达我自己的东西或突发奇想。这是目前我在所看到的许多悲观的看法里AI最光明的未来,也就是说人类在文学上的可能性。
    商业化对网络文学的决定性作用
    记者:网络文学在发展过程中,从最初的野蛮生长到后来VIP付费制度的推出,再到近些年的IP版权的交易,确立了一套比较完善的商业体系,近两年还出现了发展势头良好的免费阅读模式。您认为,商业化对于网络文学的发展起着怎样的作用?您如何看待目前市场中免费与付费模式共存的状态呢?
    邵燕君:商业性在中国网络文学发展过程之中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中国的网络文学刚刚发展时,很多像我们这样的知识分子都有非常美好的想象: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自由的、先锋艺术的空间,它现在也仍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发展成一个如此壮大的形态时,一定是商业模式在背后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差不多是在2015年之前,网络文学是没有大资本进入的,虽然说盛大收购了起点中文网,它确实有一定的资本,但是起点的钱基本上还是读者给的,这一点就保证了它主要的钱是来自付费读者(老白、核心精英粉丝)。这一点很重要,因为盗版太容易,真的愿意付钱的,有能力付钱的是确实对作品有深爱的,而且有深度阅读经验的。一些读者可能原来是看盗文的,但是他长大之后可能就会支持这个作者,他可能也会成为一个写手,慢慢去写。我觉得这是人类文学史上最好的一个生产系统,并且是大众化的,它不是一个贵族赞助的事业。而免费模式的出现现在是一个新的挑战,即网络文学成功的引起了资本主义的注意,它一旦壮大,就一定会有更好的大资本进来。免费模式我们现在看到的更多都是弊端,它的优势仍有待更进一步的观察。
    耽美流行是一种“嗑CP”心理
    记者:近年来,耽美小说通过IP改编不断出圈,看您之前有在追《山河令》,那么您影响最深的情节是哪部分?
    邵燕君:我对于温客行吹箫那个片段印象深刻,在那一幕里,中国传统文化里知己的那个概念已经凸显出来,而且吹箫那一幕也确实整部剧较美的一个部分。
    记者:近几年来,耽美小说的读者基数不断扩大,您如何看待这类受很多女性追捧的、讲述男性之间情感的小说呢?
    邵燕君:耽美文其实它本来是一个非常小众的文化,它恰恰能够生长确实得益于这个次元空间,是在这个空间之中发展出来的一个亚文化,这是让女性自我娱乐的,可以满足我们的欲望、让我们愉快的一种文化。当这个亚文化出圈后,将它放置到一个大众的主流文化脉络之中,就必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冲突,所以现在的一些争论也是难免的。每一个社会都会有一种跟我们这个主流社会特别匹配一种通俗文艺的模式,这种模式满足了人们的欲求、期望。比如琼瑶就满足了80年代人们对恋爱的心理:爱情至上,爱情就是神话,爱是一切。如那句著名台词:你不过失掉一条腿,她失掉的可是爱情。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当今天耽美如此盛行之时,原来的言情小说为什么不再受追捧。因为言情小说的脉络往后发展是宫斗、宅斗,那恰恰是一个爱情陨落的过程。在今天,人们普遍不再能有爱情的神话,而耽美文恰恰是支撑我们的,让我们很满足的、很甜的这么一个叙述。它写的不是同性恋,也与今天中国同性恋面对的现实无关,它是女性的一个幻想,是一种以一些欲望为主的类型写作。
    
    《网络时代的文学引渡》书影 邵燕君著
    我们一位年轻的研究者高寒凝博士还提出,耽美持续发展的动力就是“嗑CP”,这个过程中女性改变了被人挑选的地位,置身事外看别人谈恋爱,有了主动权,在“嗑”的过程中试验各种亲密关系的可能性。CP(配对行为)寄托了她们对爱情的理解,对亲密关系的美好想象。在这里,你能看到一种去性别中心主义,女性不是靠反转男女秩序,而是解构了男女秩序,来获得自己的解放。如果说耽美有何突破的意义,我觉得就是在这里。它从满足女性的欲望开始,然后到女性对亲密关系的想象,到把自己从男女秩序中脱离开来,让原来很固化、板结的一个结构流动化了。在这里,男女性别流动起来,人们可以从原来的性别中心主义之中走出来。
    网络文学之后的发展
    记者:网络文学是典型的亚文化。在您看来,亚文化与主流怎么交融?
    邵燕君:现在有这么大的亚文化空间,是网络革命给大家带来的福利。我们都知道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你享受了更大的自由,同时该负什么责任?我觉得青年人,尤其是网络原住民,应该比上一代有更好的媒介素养。你可以在虚拟空间建立对你有利的规则,但是,当你回到公共空间时,不要把现实世界的三观建立在二次元YY的延长线上。
    记者:在您曾在与榕树下艺术总监陈村老师的访谈中提到“网络文学最好的时期”,陈村老师认为“网络文学最好的时期已经过去了”,有人也认为“网络文学最好的时期还没有来临”。对此,您怎么看呢?
    邵燕君:当时陈村老师说网络文学最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他指的是他认为网络文学首先必须是网上的。现在出版的盈利模式出现,当时很多在网上成名的人再度回归到纸质传媒,那个最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但是朱威廉以及后来我们采访的其他人,都不认同这种看法。他们恰恰认为:在网络建立生产机制之后,网文的作者得以在这里成名,并获得盈利,他们认为这是最好的时代。我也同意这种看法。从网络文学的整体发展而言,只有中国的网络文学生产机制建立起来,真正的网络文学开始在自身的内部循环机制中成长之后,才能迎来网络文学的黄金时代。这个黄金时代也有可能已经过去了,因为形成这个时代的亚文化,一些爱好者组成的原来相对封闭的一种半自律空间状态被打破了。当它发展壮大,其他更主流的媒介、更赚钱的艺术形式,包括政治力量、资本的力量都会介入,这其中就有一个特别大的、漫长的博弈。同时,文学又不是这个时代最主流的一种文艺形式,因为以后更爱好文学的人实际上可能会相对小众,那么如果它能够再退回到相对小众边缘,相对精英的、相对封闭的这样一个状态,跟大众的交流形式能够相对封闭但又能良好互动,网络文学还是会更进一步的深化发展。
    结语
    记者:非常感谢您今天谈了这么多,让我们对网络文学行业的相关问题有了更深层的了解。正是因为有了您这样走在时代前列的学者,中国的网络文学研究才能不断地向前发展,网络文学也才更好更快地走向主流化发展之路,再次对您表示敬意与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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