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汤一介、乐黛云老师的三次交往
http://www.newdu.com 2024/11/29 07:11:06 中华读书报 眉睫 参加讨论
乐黛云老师为我作序 2011年1月20日,我给汤、乐二老去信一封,希望他们能给我主编的《梅光迪文存》写一篇序言,还提到我对汤老的伯父汤用彬的研究情况,并附上了我整理的《汤用彬著作目录》。2月8日,汤老、乐老回信道: 梅杰:春天已然来到,祝你新年诸事顺遂。很钦佩你坐冷板凳的精神,梅光迪应是现代学术史上很重要的人物,但我对他没有专门的研究,能否作序,先看看你的大作再说好吗?我的地址:100871,北京大学朗润园13公寓103号。又遵汤一介先生嘱,已将你整理的汤用彬先生的材料转用彬先生的嫡亲外孙,广东的一位总工程师衷克仁,他很重视,将会直接和你联系。乐黛云。 这封信虽然落款是乐黛云,但其内容我想是经过与汤老商量的。 二月初,我调至北京工作,于是向二老汇报喜讯,表示到北京后一定会拜访二老,并将《汤用彤与〈青灯泪传奇〉》一文附在后面。二老高兴地答复道: 梅杰,真高兴你能调来北京。你在《中国社会科学报》上的大作我们已看到,对你发掘材料的功夫叹为观止,前途无量。汤一介、乐黛云。 原来,汤老已经先行在报上读到我的这篇文章了。这篇文章提到汤用彤能够背诵黄梅地方戏剧《青灯泪》,加深了“汤用彤与黄梅”之间的关系,表明了汤用彤以黄梅人自居,并深受黄梅地方文化的影响。 到北京不久后,我先给二老寄去我的一本小书《现代文学史料探微》以及由我整理的喻血轮所著《绮情楼杂记》,并告诉汤老《绮情楼杂记》中提到“汤颇公夫人食骰子”。3月29日,二老收到我的信后,随即回复: 梅杰,书昨天收到,老汤说很有意思,很佩服你的发掘功夫。乐。 经过几番沟通后,我终于在《梅光迪文存》临印前的4月5日收到序言。这篇序言虽然是署名乐黛云老师所写,但其中关于“现代保守主义、自由主义、激进主义三位一体”的大段论述分明是汤一介老师的文字。 在这篇序中,乐老师还几次提到我,比如:“今年元月,接到《梅光迪文存》执行主编梅杰的来信,邀我为该书作序,我深以为荣。……一些重要史料也相继被发掘出来,梅杰先生担任执行主编的这本《梅光迪文存》厚重而扎实,特别是其中第一次公开出版了梅光迪讲授的《文学概论讲义》……总之,梅铁山和梅杰先生编辑出版的《梅光迪文存》发掘整理出许多宝贵的史料,为进一步推动中国现代文学史的研究作出了重要贡献。”这些无疑都体现了二老对我的劝勉和提携之意。 与汤老、乐老见了一面 2012年9月2日上午,我去拜见了二老。这次聊天的内容,依然不外乎“汤用彤与黄梅”的关系。 其中我所问的几个问题,诸如汤用彤会不会说黄梅话、汤用彤是否回过黄梅、黄梅为佛教圣地是否影响了汤用彤的佛教研究等问题。对于这些问题,我感觉到汤老知道的不多。因为此前他在一些文中认为汤用彤祖籍黄梅,终生未到过黄梅,估计也就认为黄梅的文化对他父亲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可能由于受到我的《汤用彤与〈青灯泪传奇〉》一文的启发,这次汤老稍稍纠正了自己的看法。他说不知道黄梅话是什么样子,但知道父亲说话有浓重的乡音,喜欢用湖北乡音朗诵《哀江南》。至于是否回过黄梅,汤老也改口道:“据我推测,父亲如回过黄梅应该是在1908年以前,此后是不可能回的。”对于第三个问题,汤老说不能回答。 很可惜,当时我对于汤用彤与黄梅的关系了解还不深,不能找出很多证据来证明汤用彤是否会说黄梅话、回过黄梅多次。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说汤用彤“祖籍黄梅”这个说法肯定不对,说汤用彤从未回过黄梅怕也不是事实。后来我认识了汤用彤母亲娘家后人梁萧,他告诉我汤用彤的母亲也是黄梅孔垄人,这时我就敢说汤用彤肯定是说黄梅话了。而且,汤用彤的大哥汤用彬是土生土长的黄梅人,跟他们的父母一样,均生于黄梅、死于黄梅、葬于黄梅。后来我又从1923年东南大学教职员通联表上找到汤用彤当年留的家庭住址正是“孔垄镇”。这些信息都表明,回国之前的汤用彤是以黄梅孔垄镇为家的。现在,从《吴宓日记》、吴宓诗作以及汤用彤自己的表述中,都可以找到更多的证据表明汤用彤在1919年赴美留学之前曾多次回到黄梅家中。后来,我把这个作为一个重大学术问题在汤用彤纪念馆学术座谈上提出来,宣布汤用彤是地道的黄梅人,能说黄梅话,寒暑假回到黄梅家中多次,赵建永博士则补充说汤用彤曾回黄梅协助父兄修《汤氏宗谱》、在哈佛大学学生信息中出生地一栏也填成“湖北黄梅”(汤用彤实际出生于其父甘肃渭源知县任上)。其实,就是没有以上资料,汤父1911年回到黄梅,里居三年而逝,1914年汤用彤怕也要回黄梅奔丧吧!那时汤用彤年仅21岁,还在清华学堂读书,尚未成家,只能随兄回家奔丧。有以上认识,我们甚至可以推测1916年汤用彤与黄冈张敬平结婚,估计都是在黄梅家中办的婚礼。汤用彤的侄子、侄女(他们比汤一介均年长十多岁)又说汤用彤在三十年代都回过黄梅多次,从北大南下回孔垄镇家中接奶奶到庐山别墅休养,汤用彬一家也一起过江往南上庐山呢!可能由于汤老出生太晚,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太少,甚至没有“抠”父亲的著作中细节,再加上对这些问题不够重视,所以他说的汤用彤祖籍黄梅、从未到过黄梅就成了外间公认的“事实”了。这无意中淡化了汤用彤与黄梅的关系,遮蔽了黄梅地方文化对汤用彤影响的事实。我想从后人的角度看,“汤用彤与黄梅”将是一个重大学术课题,甚至我问汤老的第三个问题也将可以找到答案。其实,汤用彤五岁以前是在黄梅孔垄老家长大的,因为其父任甘肃渭源知县后不久便丁忧回家,里居三年才回任。这是根据最新发现的汤霖《复湖北巡抚曾中丞书》。 我又想到正在出版之中的十年学术文集《文学史上的失踪者》应该找他们写一篇推荐语。高兴的是,当我提出后不久,二老就发来一篇简短的推荐语。我对这些溢美之词,从不敢认为是真的,只当作是先生对我的鼓励,兹录如下: 梅杰以锲而不舍的精神发掘珍贵而渐已不为人知的现代文学史料著称于世。他对故乡湖北黄梅的历史人文,怀着浓浓的乡情。无论是对废名的研究,还是对喻血轮及其家族文人群的研究都极见功力,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他以同样执着而奋发的精神对学衡派诸公的研究,特别是梅光迪研究,不仅材料详实,而且富于创意,多是发前人所未发(如收入本书的《梅光迪年表》)。值此学风浮躁、空论充斥之时代,深感梅杰及其著作确是“一颗奇异的种子”,必将长成茁壮的大树。 汤老、乐老关心纪念馆布展 2014年1月,我将我县陶利平老师的汤氏父子和废名画像发给汤老、乐老一阅。当月24日,二老回信说: 梅杰,谢谢你寄来4张画像,画得都很好,特别是汤一介和废名,精神气质都画出来了!黄梅一中正在筹建汤用彤纪念馆,希望能蒐集这些画像同时展出。 后来汤用彤纪念馆即将布展,二老又叫我与他的助手胡仲平博士联系以便展出这些画作。可惜的是,一直到了9月5日,汤用彤纪念馆即将开馆了,陶利平先生告诉我还未接到使用画像的通知。我十分着急,赶紧再与胡博士联系,请他叮嘱黄梅有关方面。 2014年9月9日,我赶往黄梅报到,行李放进宾馆后就去了姑姑家。晚上九点左右,我见电闪雷鸣,似要下雨,于是赶紧回到宾馆。在回宾馆的路上,果真下起了雨。这时,我还什么都没有想到。只是拨通了赵建永兄的房间号,相约见面。见后不久,我们聊了汤用彤与黄梅的关系,他告诉我汤用彤多次回黄梅的证据。不久,他忽然说了句:“汤老逝世了,刚接到消息。”我们都惊住了。这时我们才明白老天爷为何“哭泣”,原来是为一代大师陨落啊!这场雨,是家乡专为汤老而下,也为纪念馆开馆平添了一份哀意。 当晚,我与梁萧先生谈至深夜两三点,迟迟不能入睡。我想这是汤老的逝世带给我们的伤痛,我们再也见不到这位长者了。自从祖父岭春公于2011年清明节逝世,我的身边就失去了一位忠厚长者,这时我把汤老视作学术上的精神向导者。现在,汤老也走了,我感到有些迷惘了。但以上学术因缘,对我今后的人生将是极有意义的,至少充满了鼓舞的力量。 2014年9月10日开馆当天,我终于在纪念馆内见到了陶利平手绘汤用彤之父汤霖画像。虽然没有见到汤用彤、汤一介和废名的画像,但我觉得我已经在努力完成二老的心愿了。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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