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国青年报》“教育圆桌”栏目刊登了北京大学考试研究院院长秦春华老师的《“四大名著”适合孩子阅读吗?》一文后,围绕“四大名著”的阅读问题再掀波澜。不少论者不认同秦老师的看法,甚至有人认为 “少儿不宜” 限制了学生自由阅读。有些论者,可能对秦老师的文章有误读之处。我冒昧揣测,秦老师文章的本意,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学术研究,而是善意提请大家注意名著中存在的消极因素。 著名学者朱永新先生有句名言: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就是他的阅读史,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取决于这个民族的阅读水平。 如此说来,青少年阅读以“四大名著”为代表的名著显得尤为重要。因为名著是我们传统文化的结晶,流淌着民族精神。 但什么时候读,如何读,就值得我们探讨。姑且不论《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但就《红楼梦》而论,我不主张青少年过早阅读。 《红楼梦》的阅读价值是毋庸置疑的。作为我国古代现实主义小说的巅峰之作,是民族文化的瑰宝,值得我们世世代代珍藏。但珍藏有个前提,珍藏者至少是一个识宝人。一块宝石在识宝人眼中是珍宝,但在普通人眼中,容易被视为砂砾而遭弃。对于《红楼梦》的阅读,鲁迅有一段名言流传甚广:“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对此,青少年阅读《红楼梦》能看到什么呢?不妨去问问读过该书的孩子们。 尽管吕贻晓老师在《讲点策略 四大名著其实适合孩子阅读》一文(见《中国青年报》10月10日第10版)中,以他的学生在作文中对名著语言的借鉴为例,认为这些文字“诗情画意、真情实感”,证明了阅读《红楼梦》之必要,但仔细阅读后,我发现看似华美的文字背后,是真情实感不足,矫揉造作有余。背后存在的还是什么时候阅读和如何阅读的问题。 有如奉上一大桌山珍海味,让肠胃功能不健全的人来享用,对他来说不是美味,而是一种负担;硬要张嘴吞下去,其结果可能是肠胃功能更加失调。同样,对于阅历尚浅的青少年,特别是处于九年制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来说,要他进入《红楼梦》宝库寻宝,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厢情愿,甚至文字的读通都是问题。硬着头皮阅读的结果,可能是宝物没有发现,捡到的是一地鸡毛。曹雪芹创作《红楼梦》“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精神值得仰慕,“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其悲情令人动容。然而正如秦老师在文中所言“如此悲情,悲到了极致,冷到了骨髓,固然深刻揭示了世情人生,却不一定有利于培养孩子乐观向上的人生观”。年轻时候阅读所带来的影响是根深蒂固、难以磨灭的;悲伤情绪的过早体验与感染,一定会影响他精神的发育与成长。秦老师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特别是敏感、内向的青少年更要慎读。 当然,会有人认为现在的孩子不是一张白纸,我们不要去刻意填充和限制;不要低估孩子的阅读力,相信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和免疫力,但是我们不得不说,少年阶段的判断力和免疫力是有限的,是不成熟的。青少年处于成长发育期,其心理的成长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常常会出现情感冲动占上风,心智早熟的人毕竟不多,要做到独立的判断和理性的选择,是十分艰难的一件事。我的教师生涯中曾遇到极端个案:有一位女生,性格十分敏感而细腻,迷上了台湾一位女作家的情感作品而难以自拔,后因情感问题,服毒离世。 我始终认为,儿童的成长离不开阅读的滋养,但是要引导他们去接触与拥抱正面的、阳光的、积极向上的文学作品,让他们在人生的起步阶段多一些温暖,多一些希望,多一些前行的动力。 所以,我建议有识之士们,为了青少年的成长承担一些社会责任,在保证名著的相对完整性和保持其精神内核的前提下,对古代文学作品多做一些选读和评注工作,让青少年读得更健康,更营养。处于教育一线的教师们,要承担阅读引导责任。这需要教师,特别是语文教师,首先是一个合格的阅读者。一刀切的阅读,是一种偷懒的做法,也是一种不负责的态度。 朱光潜先生在谈艺术与人生的关系时,曾引了阿尔卑斯山入口标语牌上的文字“慢慢走,欣赏啊”,告诫我们不要忘了艺术欣赏之路上的不同风景。同样对于青少年而言,当他走上名著阅读路时,也需要我们不断提醒他们:“慢慢走,欣赏啊。” (作者为浙江省嵊州市马寅初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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