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装之恋》：让英雄形象留下时代的精神记忆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2:11:25 文艺报 李西岳 参加讨论
 搞军事文学创作，离不开塑造英雄形象，如何塑造具有典型意义的“这一个”英雄形象，一直是军旅作家所追求的目标，同时也是困扰的难题，因为古今中外的军事文学名著，几乎什么样的英雄形象都有人写过了，想标新立异，横空出世杀出一个全新面孔的“程咬金”，不是那么容易。说实话，我是从事军事文学创作的后来者，之前，前辈们把形形色色的英雄形象都写绝了，我只有绕着走，绕着走的做法是着力写英雄的婚恋生活和情感世界，在儿女情长的纠结中再现英雄的顶天立地。比如《百草山》中的贺金柱，打起仗来英勇无比，却因为一个离婚事件，造成了一辈子的尴尬和悲情。再比如《血地》中的李长生，参加革命暴动后离家出走，当上红军团长，回来却发现自己的爱人变成了弟媳，他一边带领群众打鬼子，一边接受感情的熬煎……英雄也是普通人，只不过是在特定的时空中完成了英雄使命，他们有着普通人的情感，而正因为称为英雄，他们的情感生活就更受到道德的严格约束和社会的广泛关注，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时期，他们的精神境遇都留下了强烈的时代精神记忆。 《戎装之恋》是我的第5部长篇小说，刚刚由凤凰出版社出版发行。这部小说主要写了一家三代军人的婚恋生活。第一代父亲是华东一级人民英雄，参加红军游击队之前家里有了童养媳，为了逃婚，15岁的父亲偷了家里八块现大洋投身革命。抗战爆发后，红军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东进抗日，父亲在前线得到全家被“白狗子”斩尽杀绝、房屋烧毁的消息，解放战争攻打兖州，父亲救了被保长逼婚的大丫，大丫立誓非父亲不嫁，父亲被动接受，答应战后结婚，大丫却在淮海战役中支前牺牲。在朝鲜，已当上师长的父亲看上了文工团漂亮演员高娜，结果高娜却以与文工团团长相爱为由拒绝，无奈之下，父亲只好娶女军医杨春丽为妻。戎马一生官至大军区副司令的父亲，最遗憾的是没有娶到漂亮演员，他就把这一理想寄托在唯一的儿子“我”的身上。“我”是和平时期边境作战的英雄，当指导员时，与驻地女教师林红产生恋情难舍难分，父亲得知后把“我”强行调离，并下令“我”与林红断绝关系，“我”不敢抗旨违心与林分手，并在父亲的撮合下与军区文工团漂亮舞蹈演员朱倩结婚，然而却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儿子军校毕业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按照父亲的要求，全家人无论婚嫁都要找军人，“我”的两个妹妹都是按照父亲的标准找的军人，可叛逆的儿子却与大他一岁的外地打工妹热恋并准备谈婚论嫁，“我”和朱倩认为是大逆不道而强行干涉，儿子留下纸条离家出走……隔辈儿亲的父亲却对“我”说：“当初我没给你自由，你就放他一马吧。” 动笔写《戎装之恋》之前，我就暗暗对自己说，千万不能重复自己，不能把自己的东西从左边兜儿里掏出来，再放在右边兜儿里，糊弄自己等于自欺欺人，哪怕往前走一小步，也是进步。说实话，在作家队伍中，我的写作节奏并不快，不大勤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想扎扎实实地走一步是一步，不盲目追求数量，所以这部《戎装之恋》我反复酝酿，几次颠覆，煞费苦心。我认为，这部作品就思想意义而言，我写了两代军人的忏悔，他们的人生旅途中都有精神的负疚和心灵的熬煎。当父亲得知当年的童养媳不仅活着，而且还为他生下一子的消息后，便带着全家踏上寻亲之路，当童养媳把记载他离家数日的豆子撒满一地时，父亲老泪纵横地带领全家人齐刷刷跪下。“我”因迫于父亲的压力违心与心爱的林红分手，可一生难以忘却初恋时的点点滴滴，当得知林红为等自己多年孑然一身时而捶胸顿足追悔莫及。在叙述方式上，我采取了“游走式”结构，主人公“我”去寻找离家出走的儿子，在车站偶遇前来寻找他的林红，他们结伴一路行走，走到一地，就牵扯出新的人物和故事，一直走到父亲的老家信阳，也是“我”插队的地方，最终作品完成了两代人的忏悔诉说及道德救赎的使命，这样的结构是受英国作家乔伊斯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朝圣》的影响，主人公得知友人得了绝症，便独自踏上探寻之路，不是开车，也不是坐车、乘飞机，而是步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他的关心和诚意。他认为，只要自己一直在走，一直在寻找，病友就会活着。“游走式”结构颠覆了我以往的线型叙述和板块样式，时空随着“游走”而转换，人物和故事也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而叙事的精神平台不变，这就使作品读起来轻松而清新，跳跃而灵动。 这部小说，我大概构思了20来年，刚开始想表达什么东西不是很清楚，也就没急于动笔，后来我慢慢悟出，军人的牺牲是什么？是军人生命的全部，这里包括自然生命、精神生命、文化生命、情感生命等等，一旦你穿上这身军装，就把你的全部都交给了祖国，交给了人民，交给了使命，交给了战争与和平，你随时都要做出全部的牺牲，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写三代军人的婚恋，实际上是写三代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是在写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革命军人在革命、建设和改革进程中，在近百年的风云历史中的使命担当、牺牲奉献和情感悲欢。幸福的家庭基本相似，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军人家庭也不例外，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去履行军人的使命，并不影响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义无反顾，冲锋陷阵。父亲如此，我辈如此，儿子如此，世世代代都是如此。这就是中国革命军人的特质。 英雄的成长离不开他所处的生活环境，离不开他所处的特定的历史时期，所以，他们的英雄行为和心路历程都会留下强烈的时代精神记忆，无论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文学作品里，高大全式的英雄不复存在，食人间烟火的英雄都会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一面，爱江山也爱美人的英雄同样可尊可敬、可亲可爱，然而，在某些特定的历史时期，军人却为了服从天职和崇高使命，无谓地牺牲了爱情，或者委曲求全地选择了婚姻，这是常人难以体会得到的。所以，我们在塑造英雄形象时，或者写普通军人生活时，不仅要看到他们外表的光鲜和洒脱，也要看到他们内心的纠结和无奈，用掰开揉碎的方法，去解剖和撕咬他们的心灵，一斧凿开他们冰冻的心海，让读者走近真实可敬却并不一定完美的他们。 (责任编辑：admin) |
- 上一篇：山河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 下一篇：多少浮世多少绘——读叶炜《转型时代三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