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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毕赣的不止塔可夫斯基,还有他


    近日毕赣的新片《地球最后的夜晚》引发争议,褒贬不一。毕赣多次表示深受前苏联导演塔可夫斯基影响,而实际上对他发生重要影响的还有法国作家莫迪亚诺。在拍这部电影时,他让汤唯读《夜的草》,让黄觉读《八月的星期天》。那么,莫迪亚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1945年7月30日出生于法国上塞纳省的布洛涅-比扬古,母亲路易莎·科尔皮金是比利时弗拉芒人,演员,1942年到巴黎。父亲阿贝尔·莫迪亚诺是意大利托斯卡纳一犹太人后裔,四岁便成了孤儿,年轻时喜欢投机倒把,走私石油,“德占”期间他隐瞒自己的犹太人身份,在一次警察的大搜捕行动中成功脱逃后转入地下,从事黑市交易,累积了大量财富,与路易莎·科尔皮金相识后,两人在巴黎孔蒂滨河路安顿下来,出入“下流社会”,直到1945年法国光复。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正是在这一年出生,但一生下来就由外公外婆照顾。1947年,他的弟弟鲁迪出世,1949年兄弟俩被母亲扔给奶妈抚养。1957年,十岁的弟弟病逝,给莫迪亚诺造成巨大的心灵创伤,后来他把自己1967年至1982年间出版的所有作品都题献给这个早夭的弟弟。
    1956年至1960年,莫迪亚诺被送进寄宿学校,1960年至1962年转到圣约瑟夫中学。1961年7月,他母亲从西班牙巡回演出回来后,发现他父亲跟一个年轻的意大利女子生活在一起后,两人分居。由于母亲没有生活来源,他只得经常到父亲那里讨钱维持生计。1963年夏天起,为了接济穷困潦倒的母亲,莫迪亚诺开始到一些特别的人家或者图书馆偷书卖给一些书店的老板。1965年,母亲再次打发他到父亲那里去要钱,父亲并没有帮他,反而向警方告发,说他是“流氓”。1965年返校季,为了延缓服兵役的时间,他在索邦大学文学院注册,但没上过一节课,却经常出入拉丁区,结识了混迹于此的形形色色的人,并于1966年在一个熟人的帮助下发表了第一篇作品。与此同时,雷蒙·格诺每周六都会邀请他到家里吃晚饭,并带他出入法国的文学界,经常参加伽利马出版社的鸡尾酒会,1968年他的第一部小说《星形广场》便是在该社出版,让他崭露头角。
    莫迪亚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承:“我的童年让我感到恐惧,有一些人的形象给我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并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之中”,可以说,莫迪亚诺动荡不安的青少年时代对他的心灵产生的震撼贯穿了他的全部作品。
    小说富有自传色彩
    莫迪亚诺创作时,常常借用自己生活中的细节,其作品大都以第一人称来叙述。莫迪亚诺借给他的叙述者的东西有时是他本人的年龄,有时是他的出生地,有时是他的职业和家庭状况,以及他生活中经历的其他细节,譬如童年时父亲的缺失、母亲总在巡回演出不着家、弟弟的早夭等。
    在《青春咖啡馆》中,读者会感觉莫迪亚诺既是那名大学生,也是那个逃跑的露姬,是她的情人罗兰,是私家侦探盖世里,每个人物身上都有作者的身影,他把自己少年时的恐惧和游荡放到了雅克林娜身上。“我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由于父母亲关系不好,我就经常从家里出逃,放任自流地在巴黎闲荡,我去了许多危险的、我那种年龄的孩子不该去的地方,有些街区一直让我感到恐惧,那种冲击非常强烈,我在这本书中就表达了这种冲击。”他认识了很多人,比方说那个经常来照看莫迪亚诺的年轻的女邻居。“那时我八九岁,我的父母亲常把我托付给这个非常善良的女邻居,那是一个二十岁的学美术的女孩,她有时帮我编一些借口让我逃学,带我到一些奇怪的地方……有一天,我知道她的一位女友自杀了。”这名自杀女子即是露姬的原型。
    借鉴侦探小说的朦胧氛围
    莫迪亚诺非常喜欢比利时侦探小说家乔治·西默农的大量作品,在他自己的创作中也掺入了侦探小说的元素。他的作品就像侦探小说一样,经常会有私家侦探或者警探出没,作者通过对一些形迹可疑的小人物的描写,渲染暧昧不明、紧张刺激的神秘气氛。书里的人物身份常常不清不楚,他们常常在寻找某个人或者某样东西。但是,假如把他的作品当成侦探小说来阅读到最后肯定会失望,因为读者永远也找不到那些已经提出来的问题的答案,到了结尾仍然是一个让读者会觉得迷茫的巨大谜团,而这正是他作品的一大特色:让人读完作品之后感觉余味无穷。
    作品中的叙述者永远也抵达不了一名侦探所能抵达的目的地,在《青春咖啡馆》中,那名私家侦探为了不打扰雅克林娜的生活,甚至主动放弃侦查。莫迪亚诺在其作品中成功营造了一种侦探小说的气氛——一种那个时代的朦胧氛围。
    最重要的艺术特征:象征手法
    象征手法是莫迪亚诺作品最重要的艺术特征,作者擅长通过某一形象表现出深远的含义。在《青春咖啡馆》中,小说开始时写道:“那家咖啡馆有两道门,她总是从最窄的那扇门进出,那扇门被人称为黑暗之门”,“门”在这里就富有象征意义,它既是“窄门”, 代表进入天堂的门;又是“黑暗之门”,代表地狱之门,这黑暗之门又与雅克林娜的光彩照人形成反差。小说的末尾,雅克林娜纵身一跃跳窗而去,是去了天堂、地狱,还是地狱的边境呢?这是一个巨大的疑问。
    莫迪亚诺的处女作《星形广场》中所表现的“生活像场梦游”,第二部小说《夜巡》中“我自己不过是一只惊慌失措的飞蛾,从这个灯火飞向那个灯火”等象征,在《青春咖啡馆》里也得以延续。大量象征手法的运用赋予作品以深邃的寓意,给读者留下咀嚼回味的余地。
    描写“消逝”过往
    莫迪亚诺的作品总是将视野转回从前的岁月,描写“消逝”的过去,如早期作品中“德占”时期的巴黎,阿尔及利亚战争时期的外省,六十年代的巴黎……《青春咖啡馆》展示的正是一个消失了的巴黎,“我生活过的巴黎以及我在作品中描述的巴黎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写作,只是为了重新找回昔日的巴黎,这不是怀旧,因为我一点也不怀念从前的经历。我只是想把巴黎变成我心中的城市,我梦中的城市,永恒的城市……”
    作者是个“老巴黎”,笔下的人物都只是一些幽灵,是一些到处游走没有根基的人,唯一把他们留住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生活场所。作品中有许多巴黎地名出现,精确的地名和位置赋予作品特别的意义,作者解释说:“我一想到什么人,就必须把他放在一个地方,一条街,一栋房子里,地名能让人想起许多事情。但是精确的地址并非服务于一部过于现实的小说,而是为了引发联想。”这种地形学和人文学的结合,让人产生一种阅读旅行文学的感觉,仿佛跟着作品的人物一起在巴黎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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