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心灵瘟疫式的爱情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7:11:01 文艺报 孙 佳 参加讨论
这个发生在秦始皇时期的故事，2004年曾初次出版。那时候，它的书名叫《隐身》。 关于它的豆瓣书评里，我们所见最多的词是“魔幻”。独具一格的表述方式，充满宿命感的人物结局，疯狂又精彩的情节张力，让人无论从何处读起，都无法回避地想到马尔克斯。 翻开这本书，你可以看到把一座城池都变没了的马戏团，能听见彼此心里话的心灵瘟疫、拥有读心术可看破对方棋局的神童、永不干涸且让人无限轮回的隐身糖浆、制作让人黑肤变白药剂的青春作坊、和大鹅婚配生下彩色小鸭子的孔雀、得不到回信但人们依旧不断投递的梦幻邮亭……但与此同时，它又有吞并六国、追击匈奴、焚书坑儒、东渡寻药、刺杀始皇、胡亥篡位……幻想和真实，光怪陆离又毫不违和地交叠在一个个故事里。而贯穿始终的故事，是田鸢和弄玉的爱情。 空中城是故事开始的地方，这座位于黄河北岸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城堡里，两个少年男女长达11年的情感纠葛，以羞涩大胆又真挚火热的方式开启。 小木匠许黻和贵族小姐若姜的私生子田鸢，12岁就爱上了“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空中城城主百里冬的养女，赵国将军李牧遗孤，小字弄玉的李云。 “没有你，我喘不了气。”他这般形容自己对弄玉的情感。仿佛冥冥中似有天意，他和父亲一样陷入了身份悬殊的恋情。和千百个故事桥段一样，平民少年为加官进爵娶回心上人，孤身前往战场。但和千百个故事结局不同，少年杀敌封侯归来，心上人成了秦始皇的义女，高不可攀的云公主。 田鸢用木鸢飞上高达一千级台阶的宫殿，在一个个万物安眠的夜晚和弄玉相会。两人有数不清的缠绵情话和爱抚，却因弄玉对鱼水之欢渴望又抵制的复杂心理，始终未合二为一。这种没有结果的游戏耗费着两人的青春和热情，直到隐身人的情书击中了弄玉心弦，她的心灵爱上了一个看不见的人。失去弄玉之爱的田鸢也失去了飞行能力，他为秦始皇寻找丹砂而一路南行，三年里爱过200个女人之后，他惊讶而清楚地发觉自己仍像过去一样忘不了弄玉。 田鸢和弄玉的爱情主线下，其他人物的爱情故事也如珍珠般点缀其中：小木匠许黻和贵族之女若姜注定相恋却无法相守；侍女桑儿对小木匠长达一生的念想；未婚妻芮儿被卷入谋反后处死，棋手田雨选择落草为寇，以刺杀秦始皇为终身使命；百里冬幼女如意和张璐的爱情平凡而顺利，不料张璐反秦遭遇通缉，她只能在终日养蜂中追忆恋人的身影；敏感暴虐的胡亥，唯独在弄玉面前露出最自卑的秘密；扶苏用他的风流和虚伪将自己塑造成最完美的恋人；为爱私奔的云梦女子其姝，发觉自己不过是弄玉替身后愤而离去；还有田鸢在南行途中，和200个女人展开的朝露之情…… 充满渴望、失落、欢乐、悲哀、兴奋和苦痛的爱情之下，闪耀着作者夏芒对爱情与人性的犀利透视。一组组形态各异却又充满魅力的爱情关系，展现出博大而深厚的爱情主题，它蕴含了情爱、死亡、青春、生命、时间和宿命，也让人不由想到《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阿里萨和费尔米纳穿越半个世纪的爱情。费尔米纳另嫁他人后，阿里萨在数不清的女性肉体上寻找和迷失，但心中装着的永远是“戴王冠的仙女”费尔米纳。 马尔克斯认为，有时候恋爱就像得了一场霍乱，因为两者有着相同的症状：腹泻、吐绿水、晕头转向、常常突然昏厥。夏芒的笔下，爱情则是一场心灵瘟疫。恋人之间的心灵感应是一场无法形容的瘟疫，导致相爱的人互相躲避。在夏芒看来，也许心灵瘟疫才是正常的。 阿里萨和费尔米纳最终以爱情来结束他们的生命形式。两个耄耋之年的男女，用瘦骨伶仃的手在黑暗中互相触摸，在漫长的河流上永远向前航行。他们用死亡淘净了一切生命的杂质，只留下更加浓醇的爱情。 《空中城》的尾章里，成为信使的田鸢送信途径咸阳，他飞过两人曾经约会多次的通天塔，在最顶层的房间见到了神志不清的弄玉。弄玉已记不起丈夫和儿子的死亡，他亦分不清自己和弄玉十多年的情感纠葛是梦是真。记录下梦幻、青春和爱情的空中城早已是断壁残垣，在秦帝国的残酷统治下，所有年轻人的梦想和爱情逐一破灭，黑暗恐怖的时代注定每个人都无法得到幸福。但唯有梦，方是他们最大的力量。 很多年后，我又看到了马尔克斯笔下那样不可思议的爱情，在夏芒的《空中城》。 （《空中城》，夏芒著，浙江文艺出版社2018年5月出版）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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