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龄社会的生存之痛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9:11:11 文艺报 许 瓛 参加讨论
《死水未澜》通过对敬老院老人与小护士的日常生活和内心世界的细微描摹，将养老生活中的孤独无助和恐惧不安展现得淋漓尽致。故事以一个年轻女护士的视角介入，从而把敬老院的人、事、情、景，极具视觉冲击地展现无遗，在这里孤寂、无望、痛苦、烦躁成为养老生活的常态，作品不仅揭示了当下道德缺失和社会价值的贬降，也表达了作家始终相信并希冀有一盏洁净的心灯，将这苍凉悲苦的漫漫世路照亮，给迷惘的众生以光明和温暖的力量。 敬老院门前尘土飞扬，生了锈的铁栅门、狂野恣肆的旱柳、涂料剥落的墙壁、苍蝇乱飞的饭桌，以及便池淤塞的卫生间，无不凸显了老人生存环境的恶劣。与院内老人生活和精神状态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敬老院不远处的一片专供休闲娱乐的私人鱼塘，那里每逢节假日便有大小车辆从城里呼啸开来，一阵阵纵情嬉笑、追逐打闹的声音传来，反衬出铁栅门内养老者的孤独无依。 小说中的老程跟九公同居一室，总是不停地挤怼或肆意侵犯对方。他将那些前来探视的家属，一律称“假惺惺的”。老人若是想家想儿孙多唠叨两句，他马上嗤之以鼻。总之，老程什么事也看不顺眼，瞧谁都别扭，但他并非基于公正的人性判断，而是出于自己内心的某种怨恨和不满，在萧索的日子里，他最重要的生活信条就是像刺猬那样抵御来自生活的苦痛。在老程不可理喻的外表和言行下，其实同样渴望被爱、被关怀，可现实只能让他在这衰败的敬老院内过着孤苦无聊的日子。至此，张学东以老程即“程咬金”这个人物为突破口，以他的狂躁、不能容人、厌世嫉俗等性格特征，生动地刻画出某种扭曲变异的老年性格，为保护自己免受更多的伤害，他总是对别人咬牙切齿，其本质是一种让人辛酸和同情的精神创伤。 《死水未澜》在镜像式地揭示现实矛盾的同时，实际上也暗含着深度开掘老人存在处境的意义。萧瑟的敬老院不知滑落过多少叹息，沉寂的岁月中不知流转了多少热切、焦灼、望眼欲穿的等待，这一切也许只有敬老院里的枯枝败叶和生锈的铁门知晓。故事中的九公，总是趁人不备想逃离敬老院，却又一次次被小护士找回来，老人内心存有太多的孤寂、思念和恐惧无处宣泄，作家正是通过对人物细致入微的刻画和环境氛围的营造，将疼惜的目光始终笼罩着这所敬老院，由此诉说老龄社会的生存之痛。 与此同时，作品对于行为高尚的人成为别人眼中的怪物，成为社会嘲笑和愚弄的对象，也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批判。小护士曾以为只要实习期表现出色，将来就能留在大医院工作，可后来除了极个别有门路和背景的同学如愿以偿，绝大多数人的工作并无着落。小护士不得不委曲求全，在这衰老颓败毫无生气的敬老院就业，面对冷酷的现实，她从刚开始的喘不上气、度日如年，到后来逐渐适应并能心生怜悯，直至心甘情愿地去搀扶和帮衬这些无助的老人。无疑，小护士在敬老院完成了自我的飞跃和人性的升华，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走向高尚的过程，是作家为凉薄的社会底层注入的一丝温情，更是作家全部的希冀所在。可是，小护士的男友一家对她的付出并不理解，相反给予嫌弃和打击，甚至提出要跟她分手，迫使她对自己的辛苦和努力产生了怀疑。读者亦能在阅读中体味到，当越来越多的人抛弃了本该守护的道德底线，良善者只能感受到彻骨的悲凉。 《死水未澜》以通透、睿智、温柔的内心与社会展开对话，它所呈现出的真诚的思想内核与知识分子深厚的道义担当，让人过目难忘。张学东在书写老年人晚景困苦的同时,始终保有一份悲悯和蕴藉，不仅为读者揭示出当代中国的一个突出问题，更希望借此引起社会对此的高度关注。作家深切呼唤人性的光辉在一潭死水中能泛起微澜，使那些无望的失落与生存的渴望在碰撞中激起浪花。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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