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学纪念地震灾难——秦岭的小说集《透明的废墟》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12:11:03 文艺报 范 藻 参加讨论
10年前,中国发生了震惊中外的“5·12”汶川大地震,10年后的今天,作家秦岭的小说集《透明的废墟》再版。我想,这不止是一次以文学名义对地震灾难10周年的纪念。在历史的长河里,10年不过一瞬,但在人类生命的流程里,10年却显得真切而又漫长。时至今日,小说如何表现灾难是值得反思的时候了。 作为我国第一部以汶川地震为题材的小说集,《透明的废墟》收入了秦岭自2008年以来在《中国作家》《小说月报》(原创版)《作品》《广州文艺》等杂志陆续发表的5部中篇小说,首次结集出版是在2016年,也就是汶川地震6周年。小说集一经问世就引起强烈反响,并被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纳入全国“农家书屋”,被多家媒体列进“好书榜”,天津作协还举办了“秦岭地震题材小说研讨会”。10年后的今天重读这本小说集,我们依然为作者在社会学、生命学、哲学、伦理学层面的思考深深震撼,它和同类题材的报告文学、散文、诗歌完全不同,它充分发挥了小说“再造现实”的虚构功能、“杂取人物”的组合手段和“夸张变形”的想象作用。它像10年后兀立于我们眼前的凸透镜、显微镜和多棱镜,让我们观察到了10年内外的万般世相。 一是像凸透镜一样对人性真实的透视。汶川地震曾在短期内催生过大量的报告文学、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而它们其中的绝大多数之所以很快湮没于岁月,是因为多以对地震现场的描摹、对故人的追念和救灾事迹为表现内容,疏于对真实人性的深刻揭示,而秦岭的小说却把视角探入了人类心灵的纵深地带。《心震》借助婚外恋的视角,揭示了灾难时刻一男两女在情爱与性爱上复杂而真实的情感世界和人性选择。《阴阳界》用一位游走在人间与阴间的老农袁峁田的独特经历,告诉人们只有通过阴阳两个世界的对比,才能看清人的真实面貌。“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平时包裹森严的心灵世界和面具人格被一层层褪下伪饰,呈现出贪生与俱死、血亲与伦常、真爱与虚情等诸多复杂、多变、深邃的情状。每一组人物群像,都是高贵与卑鄙、善良与邪恶、伟大与渺小的复合体。人性的本相借助于灾难得到全面凸显,这是秦岭的地震题材小说最值得称道的一点。 二是像显微镜一样对纷繁现实的聚焦。我们不得不佩服秦岭刻画人物、调动场景和构织事件的能力,尤其是当他把笔触直接指向灾难时,谁能想到那些凡俗生活中的零散与松弛、细微与庸常、随意与偶然,会和生死、命运、未来联系在一起呢?《透明的废墟》借用一处坍塌后的狭小空间,以一个濒临死亡的婴孩为纽带,将社会各色人等在这个绝境里聚集起来,再现了他们往日的纯真与猜忌、社会的纷繁与复杂。《流淌在祖院的时光》把一家三代在震前、震中和震后的生活都聚焦在“奶奶”的祖院,并以乡下祖院的祥和洁净来映衬城里别墅的喧嚣龌龊。显微镜下看似一大堆日子里的陈芝麻、烂糜子、老账单和婆婆妈妈式的闲言碎语,实则是血淋淋、赤裸裸灾难时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我们借助于这样的显微镜窥视到的,恰恰是我们自己真实的生活原色。 三是像多棱镜一样对开掘生活的艺术创新。用小说形式表现灾难,最容易犯预设现实环境、绑架灾难故事、归纳悲情生活的低级错误,而秦岭的思考显然在跳出灾难审视整个社会,在他眼里,地震灾难的偶然性、突发性、惨烈性与人性和情感的某种必然性、客观性和复杂性既是相对的,又是统一的,这种多棱镜式的主题开掘和判断,使小说极富美学的创意和艺术的张力。比如,作者将地震后昏暗的楼群“废墟”写成“透明”的现实世界,把见证已婚夫妇隐秘情感的“相思树”看做真实心灵的另一种警示,把被地震戕害的爱情写成比灾难还要惨烈的“心震”,把人死后的阴间世界当做反观人间现实世界的另一个生活现场。小说集传统的“变形”、“倒置”和新潮的“拼贴”、“穿越”于一体,彰显了其他文学形式难以企达的写实魅力和综合效应。 灾难文学至今是中国当下文学的软肋,尚未形成创作规模和相应的关注度,而秦岭的地震题材小说能够逆势而上,在10年里持续思考,并为我国灾难文学提供了全新的表现方法和路径,既有美学的深度、历史的厚度和现实的广度,更有艺术的精度,非常值得深入研究。在我看来,小说集《透明的废墟》既是对汶川地震10周年的纪念,也是对秦岭地震题材10年叙写的一次总结。我国是一个自然灾害频繁的国度,我们热切期待更多的作家像秦岭那样关注灾难题材,因为,关注灾难,就是关注我们自己的日子和未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