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峡里飞出一只美丽雀尕——评彭小琴长篇小说《雀尕飞》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02:11:19 文艺报 羊角岩 参加讨论
 三峡民间早就流传有《雀尕飞》的童谣。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三峡百万大移民时，一首《雀尕飞》的儿歌唱响全国，那首歌曲中的雀尕“飞到老家看家家”，然而“为了三峡建大坝/建大坝/家家搬了家……”近期，宜昌市女作家彭小琴推出了同名长篇小说《雀尕飞》。 《雀尕飞》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三峡红叶村有一位名叫韩路的美丽女子，本是一名弃婴，被6岁的土根捡到，后由村书记韩成虎收养。长大后，韩路跟望天恕相爱，不慎怀上了孩子，但已参军入伍的望天恕却写来绝交信（数年后才知道他是腿残截肢，因而来信假称攀上了首长的女儿）。老实善良的土根冒险救下企图自杀的韩路，毫不犹豫地跟她结婚。韩路生下与天恕的女儿多多后，却发现多多患有母猪疯，疑心她跟天恕是姐弟近亲相配的苦果，因而不敢面对这种残酷的现实。后来韩路和土根带着多多来到了东湖市铸钢厂，并切断了与家乡红叶村的一切联系……阅读《雀尕飞》，我爱不释卷，觉得这部作品的确是三峡移民题材的重大收获，是从三峡里飞出的一只美丽“雀尕”。 这是一部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作品。韩路和土根夫妇，是三峡移民的典型代表，从他俩的身上，我们看到诸多的美德。韩路既善良又持重，既热烈又内敛，敢爱敢恨，颇具才华。她爱望天恕，后者是孤儿，读不起高中，她便拿出养父韩成虎给她的学费，让天恕上了高中，自己却放弃学业，其牺牲精神令人感喟。面对镇教育站白站长明目张胆的引诱和性侵，她挥手打了白站长响亮的耳光，也打碎了自己的代课老师岗位。来到东湖市铸钢厂，几位女性为进办公室当秘书而明争暗斗，但是韩路却激流勇退，安于在食堂当“烧火佬”。后来铸钢厂在走下坡路时，厂长孙厚德提出为韩路专设供应科，韩路却并不动心，谢绝赴任。就是这样一位可敬可爱的三峡女子，却一直受身世之谜的困扰，虽然她最终找到了生父，但是她的爱情却成遗恨。韩路的形象，令读者不难联想到雨果《巴黎圣母院》中的爱斯梅拉达，二者同样都是饱受命运蹂躏，但都热烈勇敢地追求爱情，并在滚滚红尘中保持着一颗美好洁净的心灵，都是美与爱的化身。 土根是一位善良、自强、坚韧、宽容的三峡汉子。他和韩路与孙厚德一行的巧遇，是在三峡的江边。天黑了，孙厚德的车熄火了，他乐于助人，主动上前帮忙修理，于是就这么认识了。在铸钢厂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率先借钱买电摩，开启了一条自主创业之路。他生得黑丑，即使结婚时穿上新西装，在韩路眼中也是“一只五花大绑的粽子”，但他却对韩路一直爱得痴狂。他的形象，也酷似《巴黎圣母院》中的“钟楼怪人”卡西莫多，长相丑陋，爱得卑微而痴狂，同样催人泪下。 爱情是人间最美的风景。《雀尕飞》中的男女主人公们，却很难得到真正的爱情幸福。这里的爱情几乎都是千疮百孔，但是他们都以飞蛾扑火般的姿态在追求着。韩路爱天恕，却在追寻身世之谜的过程中了解到天恕是她的亲弟弟，因而他俩的爱情进入了绝境；韩成虎爱杜鹃，杜鹃却被母亲逼回城里结婚；孙厚德爱妻子杜鹃，却不能忍受杜鹃怀了“野种”；陈玉兰爱韩成虎，命运却安排她嫁给望祥和，最后她跳下望夫岩；春花从小爱上土根，但是傻呆呆的土根却绝不会接受……在爱情描写上，这位女作家下起手来可真狠。 《雀尕飞》中也有对社会乱象和人性丑恶的深刻批判。厂长孙厚德是一个复杂的人物，他有善的一面，但是他对移民企业管理不善负有直接责任，对移民安置经费有巧取豪夺的迹象。书中还有一个人物叫石磙，他是杜鹃继父之子，多次性侵杜鹃，造成了杜鹃及其女儿韩路乃至丈夫孙厚德等人的命运悲剧。书中都对这些人进行了道德批判。 从艺术上来说，《雀尕飞》是一部引人入胜的爱情悬疑小说。围绕着韩路的身世之谜，它层层设置迷宫，悬念丛生，曲折回环，然后又抽丝剥茧，一一解开。其中主要通过三次讲述来揭密。先是二秀姨妈向她讲述了养父韩成虎的不好，天恕其实是韩成虎之子；再是由关医生向韩路讲述她疑似杜鹃与韩成虎之女。这样，引导读者一直误以为韩路与天恕是亲姐弟，而多多的母猪疯与此遗传病有关，直到最后找到杜鹃的“死亡日记”（第三次讲述），才还原真相，并来了一个有力的反转，原来韩路是孙厚德之女。 整体象征手法的成功运用，增强了这部作品的艺术表现力。“雀尕飞”是一个地域色彩极鲜明的意象，具有“即使在寒冷的冬天找不到吃食仍然不肯像燕子一样离去”的禀性。书中的韩路、土根、多多是三峡雀尕，还有陈春花、杨小小、何向东、大柱、桂子、盼盼、泥鳅等几十位三峡移民也都是三峡雀尕。雀尕虽然卑微渺小，无法对抗命运的安排，但是仍然对故土一往情深，充满眷恋。或者说，正是在吊诡的命运底色上，反而凸显出三峡人的善的光芒。本书既是对三峡雀尕的讴歌，也弥漫着一种深刻的悲悯情怀。此外，还有红叶、黄牛岩、望夫石、老虎嘴等意象，也极富象征意义。小说中大量采用了意识流的手法，既大胆穿插又让人觉得巧妙妥帖。作者的语感非常好，语言既结实又有弹性，精美耐读，极富表现力，尤其是熟练运用三峡地区的方言土语。比如，“我把白菜滋啦一声倒进锅里，提着锅铲狠狠地抽它们的嘴巴子，鲜脆欲滴的青叶子立马就蔫了。” 据了解，《雀尕飞》是彭小琴的长篇小说处女作，她一出手就写得这么好，令人惊艳。期待她的下一部作品能够带给读者更多的惊喜。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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