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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怡情养志中焕发时代价值”——甲骨文献的活化利用记叙


    
    北京,观众在参观国图馆藏甲骨文实物。赵冰摄 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①四方风甲骨 国家图书馆供图
    
    ②四方风甲骨拓片 王宇信供图
    
    ③文化部拨交甲骨给国图的档案 国家图书馆供图
    【来自国家图书馆的报告·甲骨文献】
    2016年10月,在中国国家图书馆展出近一年的“甲骨文记忆展”远渡重洋,来到墨西哥阿卡普尔科市的圣迭戈历史博物馆。当地观众在饱览殷商文明的同时,还向在场的国图古籍馆副研究馆员赵爱学提出一个问题:墨西哥古文明与中国古文明有何关联?
    赵爱学回答,墨西哥曾经出土过一组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文物,这些文物上刻画的符号与包括甲骨文在内的中国古文字非常相似。虽然目前学界对这种有趣的相似尚有不同解读,但在此背景下,“甲骨文记忆展”来到墨西哥,意义非同寻常。
    作为世界上收藏甲骨最多的机构,国图通过“甲骨文记忆展”这样的尝试,不仅引导国人从一片片甲骨上感知文字之源,从一幕幕真切的历史场景中领略先人的生活百态,从一次次互动游戏里体味文化的传承与变迁,而且也向世界展示着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历久弥新的独特魅力。
    展览:甲骨文走出象牙塔
    “很酷,很好玩!”参观了国图的“甲骨文记忆展”,一位小朋友给出了自己心目中的最高评价。
    这些龟甲和兽骨,来自遥远的商周时代。上面刻写的甲骨文,是中国发现的最早的成熟的文字,也是世界各大文明古国中,唯一一种传承了几千年的古文字。有赖于这些3000多年前的占卜遗物,商代的天文、地理、军事、农业、气象、交通、宗教、祭祀等各种讯息呈现在世人面前。
    能让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感到甲骨“很酷,很好玩”,策展人可费了一番功夫。
    站在互动区,效法古人卜问天气、年成,从灼烧龟甲的裂纹中预测吉凶祸福;进入“甲骨姓属林”,寻找自己的姓氏、属相,是一件十足的乐事;在电子屏幕前,一笔一画地摹写甲骨文……
    “甲骨文记忆展”开幕后的第一个月,就有40余万人次纷至沓来。对这个展览感兴趣的不仅有小孩儿,还有专家。在展览现场,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教授赵平安惊讶地发现,他所从事的冷僻研究,原来也可以与普通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
    “自2015年10月展览开幕以来,国家图书馆至今仍在展示的‘甲骨文记忆展’,对深奥的甲骨文进行了深入浅出的形象解读,推动了甲骨文化的普及和传播,使优秀的甲骨文明在怡情养志、培养文化自信中焕发出时代价值。”甲骨文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王宇信观察到,“人们在‘甲骨姓属林’中寻根,在‘甲骨动物苑’辨认水、陆、空中的禽兽,在寓教于乐的参与和互动中享受文化盛宴。”
    “作为一名从事甲骨整理研究的图书馆员,我和很多人一样,过去也觉得甲骨文太过艰深,我们的这些宝贝只能蜷缩在象牙塔里。通过举办这样的展览,我才发现,原来3000多年前的古文献还可以如此形象生动地呈现给读者。”参与展览策划的赵爱学感慨万千,“只有创新古籍的展现形式,才能让古籍里的文字真正活起来。除了展出实物,我们还可以开拓更多途径,把文物的保护和利用兼顾起来。事实上,为了避免长期展出使文物受损,‘甲骨文记忆展’已经几次更换展品。”
    传拓:抢救性保护
    在墨西哥展出的“甲骨文记忆展”上,传拓体验尤其受欢迎。老老少少的墨西哥观众聚集在传拓台前,排队等待体验甲骨传拓的场景,赵爱学至今难忘。
    “中国的传拓技艺历史悠久,类别众多,像我们熟悉的碑刻、铜镜、画像石等都可以作为传拓的对象,甲骨传拓是其中重要的一类。”赵爱学说,从1899年甲骨发现之初算起,甲骨传拓至今已有110多年的历史,而国家图书馆甲骨传拓技艺的传承可以追溯到清末民初的传拓名家薛学珍,到现在已传承到第六代。
    经历了3000多年雨雪风霜,留存至今的商周甲骨原本就脆薄易碎,很多甲骨甚至比人的指甲还小,而刻写在上面的文字大多笔画纤细、刻痕极浅,这使得甲骨传拓的技法与其他器物有很大不同。
    “在互动体验中,观众只需要把纸覆盖在甲骨模型上,用铅笔轻轻摹写就可以了,和我们小时候玩的拓硬币类似。这其实是简化了的甲骨传拓,实际工序要复杂得多。”赵爱学介绍,经过百余年的探索和发展,甲骨传拓技艺已经形成了相对独立的工具种类、技法特征和规范流程,光是专业工具就有手工制作的微型朴子、头发制成的小打刷、细棕丝或头发扎成的圆柱形小墩刷等多种样式,传拓过程更是有11步之多,还要用油泥做成托对甲骨进行固定,工艺堪称繁复。
    从20世纪50年代起,国图就开始对馆藏甲骨进行传拓。这些传拓当然不是为了新奇好玩,而是为了拓印副本,使甲骨实物得到保护,也便于整理研究。
    “进入新世纪以后,虽然甲骨存放的库房条件有了很大改善,但个别甲骨因为骨质本身的问题,随着时间流逝,存在表皮剥落、丧失字口等各种类型的损坏。”赵爱学说,2002年,国图开始组织人力,集中对馆藏甲骨进行抢救性传拓,“到2005年年底,全部馆藏甲骨传拓完毕。除了个别骨朽不适宜传拓的甲骨片外,国家图书馆所藏3.5万余片甲骨,每片都有了三份拓片。精心制作的甲骨拓片,能完整地保存甲骨文全貌,为相关研究提供了可靠资料,也能有效减少因频繁接触甲骨实物而对其造成的损害。”
    虽然国图甲骨传拓的工作业已完成,但散落于世界各地的甲骨还有不少从未进行过传拓,近年来也不断有新的甲骨出土,甲骨传拓这个有着百年历史的技艺仍需传承。
    赵爱学记得,在墨西哥的展览上,一位12岁的男孩摹拓完“猴”的甲骨文后,随手在图像旁边写了一个楷体的“猴”字。未来,这位学过汉字的墨西哥孩子,与传拓、甲骨文、中国会发生怎样的故事?或许他的一切都将因为这次展览而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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