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为电影《大鱼海棠》海报 来几句歌词,说说我的感受:菁华浮梦白绫纱,青丝发,你眉目亦如画。 嗯,这是混合了婉约派的新派中国风歌词。 再来接着看:恍惚间,相望早已无话,心如麻。 白话是白话了些,押着韵呢,还行。 最后一句:千古月,付韶华。那一瞬,成刹那逝年华,转身,泪流如雨下。 啊,忍不住了,听到这里,我打了个冷颤。歌词摘自一首比较红的中国风歌曲,不,这和周杰伦开拓出来的已不同,如今这一流派的流行歌曲,叫“古风歌曲”。许多古风歌手在唱着类似的歌,很多歌迷在传唱,歌手与歌迷以“00后”群体为主。 扯这个干嘛呢?因为在观赏《大鱼海棠》时,我多次忍不住冷颤,头皮发麻。 当男二号多次大喊女一号的名字——“椿”,冷颤。椿回喊男二号——“湫”,冷颤。男一号死而复生,变成了一条“海豚”,椿和湫给他起了个名:鲲。 没有冷颤了,好歹这个名字让我想到的不是琼瑶,而是语文课本。但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湫在背诵整段“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时,要说是来自“古书”呢?说出自《庄子》会显得不够虚幻还是怎么?现场那么多比“00后”还小的孩子在认真看,多好的人文讲堂机会啊。 《大鱼海棠》的美,有目共睹。就像“古风歌曲”脱胎于“中国风”歌曲一般,这部风格明显临摹宫崎骏作品的中国动画,在线条上以“东洋风”打底,再以许多“古风元素”超越了普通国产动画的“中国风”。视觉上,它的原创性可圈可点。这种可圈可点,正如古风歌词中偶有佳句一样,让看客体会到创作者的心思。但影片主题上最大的缺陷,和人物名字令我尴尬的原因一样:矫情。 人与鱼,是生与死的关联,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创意。大海是人类与神的分界线,大海同时是神族的天空,无论概念还是视觉上,都很浪漫。然而神族和人类的差异,在影片中实在看不出多少。只听神族不断告诫“椿”不要和人类接触,貌似人类非常危险。然而通篇下来只有一个人类,那就是没有变成“鲲”之前的男一号——那位渔家男,而且他品行高洁,比神还无私(他的妹妹,更是全片中令我最爱的一个形象,让我想起了宫崎骏《龙猫》中的妹妹)。 贯穿影片始终的“人神之争”,一直是一个非常空的情绪。就是椿想要用自己的命换鲲的命,而湫在告白椿失败之后,执意要用自己的命换椿的命。椿的爷爷也牺牲自己,成全孙女。舍己救人,一命换一命,确实非常伟大。可是看到最后这种惨况,我非常想问,真有这个必要么?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椿的同族,除了两位掌管好人、坏人灵魂的灵婆,她的父母、朋友、长辈,都是良善之神啊。如果椿好好说,未必他们都会排斥帮“椿”的救命恩人起死回生这件事——大家有各种各样的法力,为什么椿要偷偷地去交换灵魂呢? 是啊,椿的母亲告诫她远离人类,肯定是之前神与人之间有过痛苦往事。那往事是什么呢?我没有看出头绪。作为一个经常看神话故事的中国观众,我觉得只要给我一个与神有痛苦往事的“沉香”,我一定支持他和二郎神好好干一架。 古风歌曲中一定有好作品,但跟风创作是这个流派的弊端。年轻的歌者和听众,沉溺于无病呻吟的浮华辞藻之中,为一些未曾经历的战争、爱情伤风悲秋。 《大鱼海棠》,从这个片名就可以看出,是一部古风电影。鱼和海棠,只有靠诗意创作才可以拼凑到一起,它们实在没有共通点。当然,在影片中他们有了具体的关系,可是情绪上没有一种化学反应,让我觉得可以将两者合二为一。 并且,我总觉得椿和鲲之间、椿和湫之间,是爱情关系。为什么我感受到的,是对这种关系的遮遮掩掩,是不断用眼泪和呐喊来神圣化这种不可名状的关系呢?宫崎骏动画的一大感人之处,就是对各种关系秉持童真的态度。童真不是幼稚或者不可名状,童真是赤子之心,是双唇开启,就说“爱你”。而不是吟诵着“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一面”,然后默默无语、泪如雨下。 神话故事是应该肆意想象,但我不接受缺少故事逻辑的天马行空,那样呈现出的,只能是一种作者说“这是艺术”的艺术。何况,《大鱼海棠》根本没打算原创一个虚拟世界,人物设置非常随意。比如椿在一票古装人物中,一直穿着民国女学生套装。比如掌握火之力的神,名字就叫祝融。比如前面我说到过的,给人取名“鲲”后背诵的是《逍遥游》,却硬是说出自古书等等。足够的原创,可以支配更多的想象,《魁拔》系列就是例子(可《魁拔》系列却没有《大鱼海棠》的吸引力,个中原因,令我费解)。 每次看到失败的国产神话动画电影,我就又怀念起《哪吒闹海》《大闹天宫》等现实与浪漫和谐呈现的中国风动画。人是什么人,神是什么神,脉络清晰。有通天的本事,也可以有一腔热血、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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