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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春:把一个大写的中国说给现代人听


    
    
    
    张大春,1957年出生于中国台北眷村,“擅书法,爱赋诗,会说书,好故事”。被视为顽童、侠客和狂生,有作家莫言的评价为证:“像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是极有天分、不驯,好玩得不得了的一位作家”。
    出于对这位有着30年友谊的老友的信任,莫言邀请痴迷书法的张大春作策展,并公开称大春是自己的书法老师。
    和张大春约在中国台北的一个画廊见面,画廊名字很别致,董桥题的“松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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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笔写完信用微信传
    张大春的书法是有润格的,也办过好几次展览。于是大春便怂恿莫言办书法展。老实的莫言,爱惜羽毛,说自己都没怎么临过帖,办书法展,恐有人说三道四。大春灵机一动,给莫言的书法展起名为“笔墨生活——莫言墨迹展”,直面批评,言下之意是“我的字都写成这样了,还摆出来展览,你为什么不拿起笔。”
    大春说自己动嘴皮子策划莫言书法展,就是简单地想推动“写字”这件事。这也是莫言在文学上取得了如此成就后,仍愿意站出来向大家展示自己在书法上努力过程的原因。不过张大春也是喜欢莫言的书法,说他的字,尤其是刻意用左手书写的墨迹,自有“天真气、孩子气、自然气”,与自己“气味相投”。
    很多人了解张大春擅书法,但不知道他拿笔很晚,三十多岁才开始学吹打,比较认真地临帖写字。不过大春读帖很早,自称已有40多年读帖的悠久历史。读帖自然是一天不肯落下的,即便如今的生活节奏做不到手不释“帖”,但大春的手机里存着各种碑帖,任何时都能拿出来翻翻。
    张大春对书法的钟情,先是受父亲影响。特别是1988年回大陆后,就常常在书法上请教自己的姑父、著名书法家欧阳中石。这些年,大春每天都练字,而且是旦暮不离笔墨纸砚的大量书写。“松荫里”的主人潘敦私下说,仅今年三月到九月,大春就写了500张书法。督促莫言办“墨迹展”,其实客观上也是满足大春自己的“笔墨瘾”。
    翻开大春与莫言的微信,大春用毛笔写封信,拍个照传给莫言,莫言回信也是如此。大春笑言,此举虽然有些“脱裤子放屁”的味道,还真是切切实实地实践了自己提倡的“笔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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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不看带标点符号的书
    对于张大春,作家阿城在《小学的体温》一文中有这么一段回忆,1990年代他在台北结识张大春,看到他总是突然问带他来玩的朋友,例如,王安石北宋熙宁某年有某诗,末一句是什么?他的这个朋友善饮,赤脸游目了一下,吟出末句,大春讪讪地笑,说嗯,你可以。大春也会被这个朋友反问,答对了,就哈哈大笑。答不出,就说这个不算,再问再问。见到此景,阿城说,“我这个做客人的,早已惊得魂飞魄散。”
    2006年,张大春赴法兰克福参加书展。走在通往火车站的路上,哈佛大学的名教授王德威问他:“听说你很久没有写现代小说,一直在写古体诗,有没有这回事?”
    “是的,我写了快20年了。”
    “那会影响你创作小说吗?”
    “难说。也许我20多年写小说的经验,换得了在台湾小小的名声。到最后,利用这些累积下来的小名声,在有限的圈子里去推广我以前写的那些旧诗。”
    “写小说的目的是写旧诗?”
    “也许有一天会反过来。写旧诗到最后的真正目的是让我完成一部小说。”
    回答王德威这些问题的同时,张大春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若干年后的2012年,写旧诗的爱好成就了他轰动文坛的力作《大唐李白》。张大春说,写书的起念是因为太太的一句话。有一天,太太突然问大春:“你要不要写一本关于诗人和诗的书?”大春的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李白。
    “我在没有准备这个小说的时候已经在准备了。”张大春一副“吃蛋何须问母鸡”的神情。“我在写下‘大唐李白’四个字的时候就对我太太说,这四个字平上去入都有。可我学平仄不是为了写《大唐李白》。”那时的张大春,早起、睡前都读诗写诗,许多年没看过带标点符号的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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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讲故事做包装
    张大春推广旧诗还有一个私心,他觉得年轻人的中文能力和教养正在急速坠落,他希望能拉起一张安全网,拉住一些人。
    周一至周五下午最晚2点半,张大春准时出门。他在电台有一档播出了十几年的节目:1小时现场访问,1小时说书。这是张大春推广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阵地。一年250集的节目,张大春根据自己认为社会最不可或缺的内容来设置议题。
    起因是1999 年,当电台老板也是作家赵少康找到张大春请他做节目时,张大春说,可以,但是要让我说书。他说了几近中国古代所有知名的长短篇:《江湖奇侠传》《聊斋》《三言二拍》《水浒传》《封神榜》《三侠五义》《儒林外史》《西游记》,还说自己的《城邦暴力团》《大唐李白》等。他其实是用讲故事做包装,核心仍是传递中国文化。
    张大春与华人文艺圈许多人交好。无论在高雅还是通俗的圈子里,大春一样会不遗余力地充当中国文化的说书人。大春在1986年就为流行音乐写过词,潘越云的《一片海洋》。这首歌本是应李宗盛邀约的,大春没写完,李宗盛还是用了。歌词仅有两段,后半段就只剩下“一片海洋,一片海洋……”,不过卖得挺好。后来与周华健合作《江湖》,张大春就用心很多。大春的歌词非常讲究,几乎句句用典,涉及文学、京剧、国画,周华健要先搞懂了才能谱曲。当然,女儿听闻张大春帮周华健作词,说的一句话更广为流传,“周华健已经那么老了,你还再帮他写文言文的歌词,你不要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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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播传统不能搭快船
    1980 年代,三十岁左右的张大春写出了大量技巧高超的西方现代小说,影响颇大,被看作是“先锋小说的领军人物”。但在 2000 年出版完现代武侠小说《城邦暴力团》之后,很多人发现,张大春和中国传统小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其中,笔记体小说“春夏秋冬”系列就是典型的例子。
    “春夏秋冬”系列,05年出了第一本《春灯公子》,06年是《战夏阳》,今年9月《一叶秋》,最后一本《岛国之冬》即将写完。“春、夏、秋、冬”四个字在书名中的位置,刚好是第一、二、三、四。这不只是文字游戏,张大春说:“这是按照时序的轮替。我在书名中承递的讯息也是向中国叙事传统致敬。古代中国的笔记也来自这个传统。这个系列就是向中国的传统致敬。”
    导演王家卫拍《一代宗师》,请好故事的大春做编剧。但张大春却不愿搭这艘快船。尽管很早就介入到这个电影中,他却一早约定,不拿钱不签合同。他们的合作方式显得很随性,有时王家卫在片场临时给他发短信,“宫二进入金楼要说什么?”张大春就把台词编好发给他。好故事的大春,这段时间还在为导演吴兴国撰写京剧《霸王别姬》的唱词。大春用词牌叙述故事,每天用毛笔写一段,拍张照,传给吴兴国,像电影胶片,一帧一帧,讲述着中国式的生离死别。
    有人说,王家卫和吴兴国努力想把中国的传统拍成电影,张大春则是把中国传统写成了现代小说,就像“春夏秋冬”系列,张大春另辟蹊径,用故事交织着传统和真实,探索中国传统小说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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